“那就没办法了呢。是审神者大人的要求的话,也不得不从呀。”
太刀青年终于让开了身子。
……
屋内没有一点光源,在本丸这样阴沉的环境下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膝丸跟在清水悠身后,将手放在肩上推着他走,虽然可以解释为怕他看不清撞墙,但不管怎么看也更像是在押送犯人。
在场三人却没人觉得不妥。
清水悠一边顺从地被推着走,一边转着眼睛四处看。他当然看不清什么东西,黑暗能让人失去安全感,髭切看了他一眼,猜测他的行为或许是出于下意识的防备,感到有些怜悯。
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要主动踏入危险呢?
这个审神者是这样的性格吗?
然而清水悠其实只是在想,太刀在夜里也几乎等于睁眼瞎吧。这两兄弟的爱好还真是独特。
很快,他听见前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惯性的往前多迈出去一步,脚下却绊到了什么东西。
恰逢此时,身后的膝丸松开了手,他猝不及防之下往前一栽,一只手立刻稳稳把人接住。
髭切叹息道:“审神者还是注意一下为好呀。”
清水悠没接话。他打了个哆嗦,迅速站稳之后退开两步,又被膝丸拦住,压着肩膀让他坐下。
那双手在他坐稳之后就很快抽离,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在不远处响起轻微的拿取东西的动静。
髭切在他对面坐下,没再开口,屋里一时只剩下膝丸在一旁不知道做什么的声音。清水悠能清晰感觉到对方那双血色的眼眸正在看着自己,他却走了神。
他的脑袋现在还有些麻木,像是处于低温环境被冻得思维迟钝之后刚刚回到温暖的屋子里,血液缓慢开始重新流动。
刚才髭切接住他的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那种极端的……寒冷?暴虐?在接触到他之后疯狂往他身上袭来。清水悠甚至记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退开、还是就像被突然冻了手一样条件反射撒开。
……这也是暗堕气息造成的吗?
清水悠无意识往膝丸的方向看去一眼,那为什么膝丸在碰到他时,他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受?
因为他的暗堕没有髭切深?
这么一说的话,他的动作一顿,想起刚才的那振鹤丸国永。
按照他那样黑气环身的情况,如果这东西对他们自己也有和自己刚才情况相似的影响……他们又该有多难受?
“在想什么呢?”
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眼睛感受到了由于对方说话而洒上来的气息。清水悠意识到在自己走神的时间里,髭切不知何时已凑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却好像看见了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是髭切眼睛的颜色。
“在想,”他一动不动地说道,“该怎么解决你们的暗堕问题。”
暗堕是不可逆的,这话坦诚而又天真,像是小孩子不懂事说出来的话语,令听者发笑。髭切也真的轻笑了一声,“这个问题啊……审神者大人如果愿意永远留下来,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哦?”
这话说得轻飘飘,其中蕴含着的恶意却是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留下来,做我们的囚徒,被我们神隐。
然而被暗堕的神明看着的那人却毫不在意地点头。
他说道:“好啊。”
过于果断和干脆,反而让髭切愣了一愣。他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髭切殿,把人放出来。”门外的人嗓音清澈,语气中却蕴含着一股不悦。
“……”髭切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缓缓退开,过去打开门,“来得真快呀。”
加州清光敏锐地意识到他身上的暗堕气息再次加重了,警惕地后退一步,“你知道规矩的吧?大家要是知道你现在的做法也不会同意的,可别想对我动手。”
“不不,怎么会呢?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砍自己人呢。”
他语气里有些遗憾,“就是可惜了弟弟刚泡好的茶,还没让客人尝一口呢……泡茶丸,把审神者大人扶出来吧。”
“我叫膝丸,兄长!”屋内传来应答声。
清水悠在膝丸将他扶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乏力。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忆,门外的加州清光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啧了一声,毫不顾忌源氏的两兄弟还在旁边就抱怨道:“谁给你的胆子往暗堕付丧神屋内走的?很喜欢找死吗?大家的屋内都有药研调制的压制污浊气息的药物,对你们人类却是剧毒。”
他动作粗鲁地把清水悠拽过来,正想赶紧离开这里,清水悠却突兀地一把将他的手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