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星好奇地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一个滤布团，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从她身后伸出，掠过她的耳边，将滤布团拿了下来。
“制作香柠檬精油有很多不同的方法，但这种悬吊法制作出的精油，有一种独特的熟成气味。”
时语墨将滤布团递到她面前，霍南星轻轻嗅了嗅，确实闻道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她忍不住点评道：“有点像是发酵的味道，但是不难闻，反而让普通的柠檬香气变得更特别了。”
时语墨赞同地点点头，她总能很快理解他所说的内容，即使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领域。
“不同月份生产的香柠檬，制作出的精油气味是不一样的。”
“十月的香柠檬精油花香更重，二月的更清新。眼下这一批，使用的都是十月的香柠檬。”
霍南星雀跃地看向了时语墨，时语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在询问有没有二月的香柠檬精油，用作对比。
时语墨带着她离开了这间屋子，去了另一间用来放置精油样品的房间，在这里找到了二月香柠檬精油。
霍南星仔细地闻了又闻，却感觉差异似乎不算大。
时语墨解释道：“直接去闻香柠檬本身，是闻不出这种区别的，要做成精油后才会显现出来。”
“就算做成精油，那种香气上的区别也不会非常明显，但如果在调制香水时和其他香料一叠加，区别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霍南星没想到光是小小的香柠檬都有这么多讲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调香之道的博大精深。
她看向站在架子前的时语墨，他的身后摆了那么多瓶瓶罐罐，他却能迅速地从中找到属于二月香柠檬的那一瓶。
调香对于他，究竟是事业，还是仅仅是爱好呢？
这么想着，霍南星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实际风信子应该是种在温室大棚里的，但那太不浪漫了，于是我魔改了一下，大家看个乐呵，不要太认真
*关于调香知识参考了[法]让-克罗德艾列纳的书籍《调香师日记》
第22章 日照金山
◎他的身后是霞光万道，此刻那震撼人心的美景也成了陪衬，他们的目光中只有彼此◎
霍南星的问题似乎已经属于私人领域范畴，但时语墨丝毫没有犹豫，很直接地答道：“爱好。”
他将手中的二月香柠檬精油放回原位，问了霍南星一个似乎于此无关的问题：“提到柠檬气味，你下意识想到的是什么？”
这种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霍南星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但她发现，早上她似乎就刚刚闻到过柠檬气味，于是脱口而出：“洗洁精。我们早上在民宿使用的洗洁精，就是柠檬气味的。”
时语墨似乎并不意外：“没错。而且不止洗洁精，很多清洁用品都会加入柠檬香。”
霍南星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各种洗涤剂最经典的气味永远是柠檬味，就像洗衣液最经典的味道是薰衣草味一样。
时语墨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精油，指尖也从上面划过：“有些香气已经被固化了，人们给它打上了标签。我小时候刚刚接触香的时候，曾好奇地翻过所有以柠檬香气为主的香水的香评，无一例外——都会被人说像洗洁精的味道。”
“这导致很多调香师已经不喜欢用柠檬这味香料了。”
霍南星若有所思，她撑着下巴倚在桌边，注视着时语墨：“所以你开始自己调香，想要撕掉那些香料身上的标签？”
霍南星的推测合情合理，是完全符合正常人思维的推断，可时语墨却出乎她意料的微微摇头。
“起初，我只是对这种标签效应感到好奇，我在想——这种效应能不能为我所用。”
“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喜欢上了调香。从不同的香气中准确捕捉到需要的那一缕，精确到毫克的香料配比……调香时的那种专注，让我感到十分平静。”
“而这时，标签已经不重要了。”
和时语墨聊天总是很有趣，虽然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霍南星琢磨了一下，追问道：“你不介意被打上标签？无论是香料还是你自己？”
时语墨理所当然地摇头：“当某种事物已经无法影响到我时，我就不会在意它了。”
“你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
霍南星赞叹着做出了总结，她似乎看到了时语墨的另一面——这是支撑他平时静默淡然的因素，因为足够自信，足够客观也足够强大，才能呈现出那样的与世隔绝感。
时语墨没再说话，霍南星看了看时间，提议道：“我们该回去了。”
二人回到民宿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米椒和时语白刚刚起床不久，这两人竟然在民宿内打起了牌，嘴上说是为了等时语墨和霍南星回来，实际上互相贴了满脸小纸条，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