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被吓了一跳,猛的起身和赵璟淮分开,将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坐到了床侧,脸上还有未褪的潮红。
赵璟淮闭着眼深呼吸几次,也起身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了?”
“丞相大人来了。”
此话一出,越泽和赵璟淮都没了旖旎心思,赵璟淮则是早已知晓,而越泽却有些呆愣。
他双手撑在两边,无意识的绞紧,将被褥抓起了一点:“爷爷?”
赵璟淮轻抚他的长发,给他挽好把发簪插进去。
“嗯,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去,可你还活着的事情,我还是差人告诉了丞相大人,若是你不想见他......”
越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道:“没有不想见,之前我一直以为爷爷不知道我还活着。”
“他开始确实以为你死了,但后来我查到你的踪迹之后也告诉他了。”
在越泽的记忆中,爷爷很高很壮,不像个丞相倒像个将军,爷爷很喜欢他父亲,总是说他父亲像他,雄伟霸气。
爷爷很喜欢把他举得高高的,这样他就能看到小孩子看不到的视野,抱着他的双手粗糙温热,低下头能看到爷爷灿烂的笑意。
在爷爷手中,越泽就像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可以看尽世间的所有繁华。
抓着赵璟淮的手收紧,越泽有些激动和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惶恐。
赵璟淮抱住他轻声安慰:“没事的,你想去见他的话,我让霍骁把他带到这里来。”
越泽埋在赵璟淮怀里,声音闷闷的:“不用,我去找他。”
两人收拾好之后,又跟着霍骁回到了军营,站在主帐外,越泽伸手碰到帘帐,却不敢掀开,赵璟淮在他身侧,想伸手帮他掀开却被拒绝。
“我来吧。”
越泽的声音很轻很低,他反反复复的触碰帘帐,却又握拳落下,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咬唇抓住一边帘子,正要掀开时,里面的人却先他一步打开了。
映入越泽眼帘的,是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一个人。
一个老人。
他身着锦袍,体态微微佝偻,很明显岁数已经很大了,但他还是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整洁,一头白发被盘起,梳的整整齐齐,在头顶用一顶鎏金束髻冠固定住,整个人不怒自威。
哪怕是简单的装束,身形也不似年轻人那般挺拔,也能看出此人身份的高贵和通身的气质,可就在他看到越泽一瞬间,双唇微动,两行浊泪从凹陷的眼眶中落下,滚落在地。
越泽一惊,连忙上前去把人扶住,声音沙哑哽咽:“...爷爷。”
听到这声久违的“爷爷”,老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若不是还顾及着外人在场,他恐怕就已经放声痛哭。
赵璟淮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挥挥手,霍骁领命离开,三人进了帐中。
“爷爷......”
越泽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话要和爷爷说,可见到爷爷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时他的爷爷,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丞相大人。”
赵璟淮冲着他行礼,丞相抹了抹眼泪,一挥袖说道:“辛苦你了,能把小泽带回来。”
“爷爷,您身体怎么样?”
见到爷爷的时候,越泽就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离开家十余年,爷爷也从尚还健壮的中年人,步入耄耋,而自己都快错过了尽孝的时候。
李丞相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见到孙儿的心情让他感觉自己焕发活力,还能再活一百年。
“还不错,我孙儿如今如何了?”
李丞相还记得,自己这个孙儿刚出生时候,自己的女儿特地求到了他面前,父女俩彻夜相谈,最后决定瞒住他哥儿的身份,当作普通汉子培养,而羸弱的身体,对外就称作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好在自己那个女儿也有些体弱多病,倒也没人怀疑过。
越泽笑着拉住他有些枯槁布满皱纹的手,不禁鼻头一酸,险些又哭了出来。
“我也很好,爷爷,他同你讲过我这么多年没有?”
“没有呢,爷爷等着孙儿亲自和我讲。”
越泽高兴的点点头:“好啊,不过爷爷跑这么远肯定累着了,要不要先休息?”
李丞相毕竟年岁大了,见到孙儿前悬着的心也落地了,此时这么一说,困意便浓浓袭来。
“好,爷爷先休息,咱们爷孙俩还有的是时间呢。”
孙儿回来了,李丞相也不担心别的,再者还有个赵璟淮,这么多年这位三皇子对他也算是尽力,若不是陛下信任,他恐怕早就因为私联皇子被处罚。
想到那位陛下,李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有些事情该作为交换告诉赵璟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