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垣不再把希望和精力花费在他的身上，偏偏这个人太在意外界的声音，竟开始干预和要求他的未来。
中考出成绩的第三天，陆鸿垣满怀被戏耍的愤懑在天禄陵园找到了陆明拓。
他拽起眼前的人，熟悉的倨傲神态令他想起了原配妻子。
“荆纭就教出你这么个阳奉阴违的好儿子！”
陆明拓打开他的手，一声冷笑，“她何止教出我，她不是还养了个薄情寡义的丈夫吗？”
余光扫过墓碑上的遗像，再望向他时，那双眼眸里有着和她母亲离世前如出一辙的漠然与疏离。
陆鸿垣惊愕，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那份延续的、恶化的积怨与恨意。
*
万宁寺内钟鸣阵阵，黎月有片刻失神。
她对陆鸿垣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那天晚上，固执己见、独断专行。此刻更加具体地了解后，愈发觉得无法理解。
她和陆明拓提起了陆清泽和她说的那些故事。两相对比，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算不上说谎，只是藏头去尾挑着真话说罢了。
他很聪明，也很贪心。
“我让你对他长个心眼是不是没听进。”陆明拓调侃了句。
“嗯，我的问题。”黎月承认自己的疏忽，话锋一转：“但他看起来，确实很喜欢你。”
不然当时她也不会被他的真诚触动。
“喜欢我就要回应？”陆明拓不想放太多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陆鸿垣选择了他妈，后来又接纳了他，一个理想中优秀的儿子。”
“陆鸿垣其实和那个女人认识的更早，大概是年少分别方知情深，后来破镜重圆旧情复燃，偷偷摸摸有了陆清泽。”陆明拓缓慢地、状似轻松地随意问。
“据说两人相爱时生的孩子基因会更优秀，你说是不是真的？”
“不是，从生物学角度讲，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黎月细细打量起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肯定反驳，“而且，你长得比他好看。”
“？”陆明拓一愣，随即笑了：“具体好看在哪儿？”
黎月眯了眯眼，暗骂了句不要脸。
“啧，你该不会表面奉承，实际是在暗骂我虚有其表吧？”陆明拓不满地摇摇头，瞧着有些失望。
说他好看是真的。
转学的第一天，比起他的名字，她先记住的是那张落拓不羁的脸。
大概没有人会对他的脸产生质疑，她也不例外。
脸颊的温意被凉风卷走，黎月不动声色避开他直白的目光：“那么想知道的话，你去表白墙发贴，或者打开你学校的储藏柜，会得到各式各样顺耳的答案。”
“我的储藏柜？”陆明拓不解，几秒后才反应过她说的是班级后排的格子柜，“你还偷看过我的柜子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有偷看，是送信的人乱放位置。”越解释越说不清。
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的柜子，甚至被一叠散落的情书吓了一跳。
“我没拆过。”陆明拓明知故问，“信里写了什么顺耳的话，讲来听听。”
”黎月绕过他，转身往殿内走：“开学后自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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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时长短，但假期总容易让人懒散，趁还没被惰性彻底浸润前，正月初十，开学了。
江青开学总体的学习氛围主打一个松散，同学不听课，老师也十分体贴地不上重点。
同样的状态维持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直到过了元宵大家才逐渐找回上课的状态。
开学后的第一场班会，按照七班的惯例，大家抽完号码后正熙熙攘攘换位置。
黎月抽了个三排的座位，收拾好东西后一直没等到位子空出，于是被陆明拓临时叫到后排来辅导知识点。
“求函数定义域是很基础的题，知识点你刚刚看过，很简单的，你先做几道课后习题试试。”黎月翻开他高一数学必修一。
他的书很新，新到几乎没有折痕。
陆明拓握着笔懒懒散散的，他忘记提前告知，虽然他怠学，但还不至于连头几个基础的知识点都不懂。
余光中的位置已空，黎月想要起身：“你先写，我要换座位了，有不懂可以来问我。”
“等等。”陆明拓拉住她。
黎月一怔，腕骨被指节分明的手环住，皮肤交叠处微微发烫，他无意勾起的指尖在她掌心摩挲出异样的酥痒感。
心跳失衡一瞬，快到无法捕捉的情绪稍纵即逝，想挣开又怕显得过激。
她保持着被他牵住的状态，尽量镇定地、不确定地看向他。
陆明拓神色自若：“我没明白，你再讲一次。”
自认为讲得足够清晰的黎月不免审视起他。
看来他之前真的没有说谎，她随口给他拟定的计划和目标对他来说有可能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