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人是洛洛。我安好,先以大事为重。”
时将抿紧双唇,眸间黯到了悬崖深渊,须臾,又映出小灯细细碎碎的光。
自南宫就浑身是伤地被南宫勿送回丞相府后,他便再也没能单独与南宫就相处过。
时将知道南宫就一定是误会了他与李念瑶的关系,一直想找机会对南宫就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可南宫就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去躲他,南宫勿看他的眼神亦十分复杂,两兄弟似乎都不想与他有过多交流。
今日的他本就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思来丞相府抢亲,可脚都还未踏入府中,就已经被提前拦截下——南宫就到底为何会提前知道他要过来!
时将觉得,就算是有天大的误会,南宫就也不至于这般躲他,厌他!
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南宫就这次嘴巴守得实在太严,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撬开……
捏紧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失意仿佛凝结成一把钝刀,往心脏处慢慢捅入。
南宫就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两句留言,与划清界限的离别信相差无几。
他不希望时将对他的事插手过多,也不希望时将的感情对他造成影响,更不希望时将对他说出想说的话。
时将的眼眶泛红,脊背微弯,难得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逗弄的疯猫,好像忽然放弃他了。
第96章
年末, 皇帝病逝。周巡亲自交出虎符,彻底卸下兵权,东方沧溟登基。
时将怔怔地睁开双眼。
这次他在梦中看清了。那个用金色毛笔修改天命的人, 就是叁酒峰的第一任峰主——顾柔!
时将的手下意识往床边摸去,冰凉的空气从打开的缝隙钻进被窝中, 床边空荡荡一片, 谁也不在。
时将看着一把抓空的掌心, 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哽住。
为何他会下意识认为,南宫就会在他醒来的时候守在床边?
……不管如何,梦中得到的讯息应该对南宫就十分重要。
时将今日处理的事务太多, 连轴转道傍晚时分, 便觉得头昏目眩, 早早回房歇息去了。这会儿醒来,也还未到南宫就平时睡下的时辰,便立即起身, 披上外袍与斗篷, 取了令牌就往南宫就所在的小苑走去。
隆冬时节,夜里即使没有飘雪, 刮过的寒风也是冻得人骨子生疼。
时将出来得太急, 连个手炉都没带,刚起床的时候不觉, 走到半途, 寒意才缓缓浸上身子。时将的脚步顿了顿,忽然又拐了个弯, 往御花园那边走去。
御花园的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千年桃花树, 现今还未到开花的时节,只零散分布着不少花苞。
时将提着一盏小灯来到树下, 夜间的御花园没有安排护卫值守,此时万般寂静,状似无人。可桃花树下的土分明十分松散,像是有人刚在此挖过些什么,察觉到他过来,又草草掩埋。
冷风往后脖子灌入,额间又开始眩晕起来。时将的面色透着病容,身形晃了晃,往树干上倒去。
“小心!”带着寒意的身体不知从何处跃过来,稳稳地扶住时将倒下的身躯,两个冒着暖意的袖炉被塞入长袖中,耳边响起许久未听见过的抱怨声,“大半夜的,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到处走?!”
时将勾起浅笑,将体重压到南宫就的胸口,道:“不躲我了?”
明明时将的声音听着还是柔和的,但南宫就比时将矮了大半个头,骨架也比时将窄一些,被时将这么压下来,莫名竟感到一阵威慑。
“我……我没有躲你啊。”南宫就心虚地垂眸不看时将的脸,扯开话题道,“你能不能别压着我,喘不过气了。”
时将把身子收回一些,但人还是靠在南宫就身上,还顺势抓住南宫就的手臂,道:“那为何最近都不来找我?”
南宫就想悄悄将手臂抽出,无奈时将的手掌握得太紧,强硬抽出的话又感觉反应过激了,容易引起误会,南宫就只好任由时将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磕磕巴巴道:“大家、大家都很忙,不见面也、也很正常……”
南宫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实际上,东方沧溟已经登基,李念瑶的身体状况也好了许多,除了时将需要辅助东方沧溟处理繁琐事务外,他们三人是闲得不得了。
南宫就就是因为太闲,今夜睡不着,干脆来到桃花树下,将第四个封印解开了。反正这封印也没说必须得时将在场,唱一句歌就能完事。
可没想到时将可能是受到解除封印的冲击,心有感应,竟在半夜找来了这里。
看南宫就还在蹩脚地找借口,时将忽然单手捏起南宫就的脸,强迫南宫就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