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俞真是一点力道没控制,扎扎实实的一拳。
她有些生气。
纪祁修侧了下脸,无声无息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还好,只打了一拳。”他说完,龇了下嘴角,倾身,又往花坛的土里吐了口口水。
清液中夹杂血红,应该是重击下牙齿磕到了口腔里的薄肉。
“迟俞,道歉。”
也就纪祁修是熟人,但凡换了一个陌生人被这样打,不进警察局待几天都算对方大度了。
没轻没重,解决问题只会这么简单粗暴的一套。
“快点。”她催促。
迟俞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垂着眸心不甘情不愿走向他们。
好半晌,牙缝里挤出一个“对”字。他抬头,扯了扯嘴角,视线与纪祁修对上。
丢面子事小,可那家伙眼神里的挑衅是什么回事?
“对不起。”他低声地,迅速地说完这三个字,又一脸不爽睨着他,“你以后嘴别那么贱。”
“说中了?还是戳到你心窝里了?”纪祁修不落下风,“为了追她,整天像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当然有时间陪她玩。”
“能不能别再说这些了,翻篇了,过去了行吗?”赵知棠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就因为项目的事情心烦意乱,还要留在这解决他们两个毫无意义的斗嘴,“迟俞,你先回去。”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我接你回去?”
“不顺路,待会儿我打车回家就行。”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你把他打成这样,伤口总要处理吧。”
迟俞顿住,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尖,“附近哪有药店?”
“回去,听我的先回去。”她不想他们俩待在一个空间,“我来处理。”
“棠棠,为什么非得把我支走?还是你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现在不想再看见我了?”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她深深吸口气,“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谈论这些。”
她不耐烦的语气,让原本怀有期待的迟俞瞬间蔫巴下去。他只站在那儿,目光黯淡地凝视着她。
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车你开回去。”
他把钥匙硬塞进她手心,不想再看见她担心纪祁修的模样,转身,大步离开现场。
赵知棠见他往反方向走,抿着唇,神情复杂将车钥匙放进包里。
“想说什么,现在说吧。”纪祁修缓缓起身。
“那边有家便利店,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了,回去拿冰块敷敷就行。”他手背贴在脸颊上感受了一下,没把那儿当回事,“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
“确实是他的错。”
“替他说这些好话,不还是怕我大做文章吗。赵知棠,你偏心他,一直在为他着想。我也不是眼瞎。”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眼神里只剩愧疚。
“当真要考虑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男人?”
“再怎么说我也在迟家生活那么多年,他是我弟弟。”
“这话……骗骗你自己也就算了。”他突然释然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选择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话,听不听得进去是你的事。以后——”
“但愿还能做同事吧。”
“真的抱歉。纪祁修。”
“算了。”
算了,反正他也没好到哪去。
赵知棠杵在原地,看着他去旁边便利店买了袋冰块出来,原路返回,路过她身边时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
朋友,同事。一场争吵,一切烟消云散。
或许原本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实,她却做不到那么现实。
-
回家途中,憋闷了一晚上的秋雨终于落下。
细密的雨丝打在车前,像一层屏障隔绝内外。
下了车,赵知棠发觉天气有点凉。
她小跑进了楼栋,上楼后才打开手机,屏幕里显示着迟俞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说他马上就要到她工作室路口了。
那个时间点,她恰巧和纪祁修在门口说话。
思绪间,窗外冷不丁响起一声闷雷,宣告着雨势即将迎来高潮。
她不放心地瞟了眼,起身过去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
拉窗帘的一瞬,楼底下有行人快速跑过。
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收回视线,转场厨房去关那边的推窗。
确认雨不会飘进房中,她又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温水。
——叩叩叩
雨滴拍打玻璃声音中,传来清脆突兀的敲门声。
“谁啊?”她喊了句,放轻脚步走向玄关。
这个时间点,这种天气,谁会来找她?
显示屏,突然跳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马上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