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约她,她未必回来。
但是他知道苏蔓吟见自己不动,一定会慌,会去求苏珝错,那么她即便不想来见自己,也一定会来。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珝错在不知道苏闻的事时,也冒雨而来。
阿错,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我。
这样,他便不能死,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苏蔓吟冒雨跪着,试图以此软化温陌君的心,当殿门被再度打开的时候,她微微抬眼,目光隔着雨水看着苏珝错一身红衣,艳丽非常的出现在门口,候在一边的锦卫立马迎上前撑开了伞,苏珝错就这么滴水不沾的来到了她身前。
“如你所愿,他答应了要救苏闻,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该付出一些代价?”苏珝错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你想我做什么?”苏蔓吟淋了近两个时辰的雨,身子冰冷,脑子发昏。
“我想你这一生都不能肖想诏月的后位,安心做你的妃子,你可能答应?”苏珝错知道她钟情后位,清楚苏蔓吟对温陌君的那份执情,更清楚苏蔓吟想要与温陌君比肩笑看江山的那种期愿, 所以她要苏蔓吟做出亲情与爱情之间的抉择。
她想知道,这样两难的抉择,到底会不会有人做。
苏蔓吟听闻她的话,整个人就愣住了,这个选择无异于是让她在陛下与父亲之间做抉择,一边是自己钟爱多年的陛下,一边是对自己有着无限期望的父亲,该如何选。
整个诏月妃子无数,但是皇后却只有一个,这般独特尊贵就如天子一般,若是自己不能与他比肩,那便是死也无法同穴。
生不能同寝已是悲伤之事,若死也不能那该是多残酷的事。
但若是自己不愿意,那父亲又该怎么办?她完全相信,苏珝错会真的让陛下收回成命,可是让又如何忍心独自承受了痛苦与折磨多年的父亲,为保住诏月殚精竭虑了多年的父亲,就这么客死异乡,无法归根,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想好了吗?”苏珝错见苏蔓吟脸上尽是迟疑与痛苦之色,心头的压抑淡了几分,声音含着几分笑意。
苏蔓吟的深思很快停了下来,一双凄迷的眼此刻却浮现了几分郑重之色,“我答应你。”
苏珝错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几分,很意外这个答案,亲情更重吗?
“那你便记得你的话吧。”她转身离去,速度十分快,快得寒烈几乎没追上。
苏蔓吟在苏珝错转身离去的时候,眼中的郑重之色才淡去,心头却涌出了一股蚀心跗骨的痛楚,无法承受之际她骤然倒下,没了意识。
温陌君听闻外面的声响,派守在外面的宫女去看,对方回来之后将苏曼吟昏迷的消息传达给他后,他没有情绪没有过多变化,只是派人将她送回去。
苏珝错回了自己的宫内后,寒烈领着那些人回了乾和殿。
“娘娘,您回来了?”纤阿听到殿门合上的声音,从自己的偏殿中出来,敲了敲门问道。
“纤阿,本宫累了,想休息,你也下去休息吧。”苏珝错坐在殿内的软椅中,疲惫的回答。
“是。”纤阿听苏珝错的声音,的确十分累,才退下。
苏珝错听纤阿的脚步声走远才缓缓起身,往里走去,边走边解披风,走到床边,她躺了下去,整个脑子却乱如麻线,丝丝缕缕,狠狠缠绕,让她理不清,顺不明。
闭上眼,浑噩的睡去,却梦到了少时苏闻曾眼慈眉善的抱着她坐在庭院中教她观星的情形,那时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幸福。
“错儿,你这是你最爱的糕点,喜欢吗?”
“错儿,这是为你的新衣,你可喜欢?”
“错儿,今日你及笄,以后你就是大人了。”
“错儿,陌王爷非你良人,你万不可与他在一起。”
“错儿,你不可任性妄为,否则别怪为父心狠。”
一句句,一幕幕清醒在梦中又过了一遍,让她睡得极不安稳。
白玉容归的身影从暗中走出,见苏珝错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盖,还一脸的汗,快步的走了上前,掏出袖中的丝巾为她拭汗,当指尖触及她滚烫的额头时,他面色一惊,见她紧紧的蹙眉,像是梦魇了。
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瓷玉瓶,道出了一个莹润的丹药,捏着她的下巴再一扬,见她喉咙一动吞了下去后,才继续为她拭汗。
“不要……不……为何……苏闻……陌君……陌君……”一些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嘴里冒出,让白玉容归望着她,无奈轻叹。
“美人儿,你还是不够坚强,无法面对这样的伤害。”
不知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梦到了他,苏珝错突然伸手握住了白玉容归为她拭汗的手,声音促而短:“容归……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