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吟跪在雨中,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本来没打算回头,但是当余光触及一角鲜红的时候,她猛然抬头,果然就见到苏珝错走了过来。
为她撑伞是一个锦卫,而且还是温陌君的贴身侍卫,看得出是温陌君让她来的。
见到苏珝错无视她就要走过去,她想到现在身处险境,随时命悬一线的父亲,抛开了自己的颜面与自尊,出声叫住了她。
“苏珝错,本宫想和你谈谈。”
苏珝错微微一愣,已经与她错开的步伐顿住,回首漠然的望着她。
苏蔓吟见她停了脚步,目光含着一许希望投了过去。
哪知等她望过去的时候,苏珝错却收回了头,继续往前走。
就连她身后的锦卫都未跟她行礼,视她如无物,她心头的怒火节节攀升,烧得她几乎都感觉心都快裂开了。
可是眼下,她却不得不将这份屈辱吞下。
“庄妃娘娘,求你听我说些话。”
苏珝错再次顿步,苏蔓吟的自尊如她的命一般不容人轻视,此刻她却跟她低头了,还那么委曲求全的说了请。
这是从小到大苏蔓吟都没做过的事,哪怕她抢走了属于她的幸福,粉碎了她的梦想,她也不曾表现出半点歉意,如今她却这般低声下气的求自己。
苏珝错的心理是想继续转身离去的,但是她还没动,却听见自己说:“寒烈,你先退下吧,我与‘姐姐’说会儿话。”
“是。”寒烈将伞递给苏珝错,才走到另一边等候。
苏珝错撑着伞,一身红衣在夜色中妖娆无比,与如今身穿宫女服饰的苏蔓吟之间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你想对本宫说什么?”
苏蔓吟望见这般高傲的苏珝错,忍下了所有屈辱,吞咽了所有的不甘,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相救自己的父亲的女儿而已。
“父亲外出赈灾,被却乱军所俘,如今生死未卜,陛下却没有相救的意思,所以我想请你帮父亲说说话,求求情。”
苏珝错听完之后,明眸细眼一眯,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苏闻是生或死,与本宫何干?”
“苏珝错,你别忘了你也是他的女儿,父母之恩大于天,血肉亲情胜于命,如今父亲危在旦夕,身为女儿的你难道不该尽绵薄之力吗?你这样不闻不问,未免太过无情了。”苏蔓吟听苏珝错低柔却分外冷漠的话,心头的怒火没压抑住就吼了出来。
苏珝错晖袖一甩,激起的风狠狠的扇了跪着的苏蔓吟一耳光,姣美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道红肿的伤痕,她怒视着苏蔓吟,声音含着丝丝杀机,“苏蔓吟,什么父母之恩,什么血肉亲情,本宫从来就没看在眼里过,相反苏闻如今的命悬一线,是他的报应,更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机关算尽,将所有感情摒弃在外,他如何会有今日的不臣不父,众叛亲离!”
“你口口声声质问着父亲,可你何曾真的看清过父亲,你以为父亲这般算计一切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苏蔓吟被苏珝错这样无端犀利的指责,激得气血一滞,险些就吼了出来。
“纵然不是又如何!”苏珝错逼近她,目光内蹿出了一团火,炙热却又怵目,“如今的你得到了他的庇佑,享受了他全力以赴为你谋得的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可我呢?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要失去我的仅有,为你们的野心,为你们的私心,为你们的家族门楣,做出我身为苏家子孙的奉献。你说,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
珝错,两人有着相似的眉眼,有着相近的血脉,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父亲殚精竭虑为的就是掩盖错误,保住她,但是她却是这般的不屑一顾,甚至是恨之入骨。
一个温陌君被她折磨还不够,还要加上父亲,她怎么可以那么心狠!
“无话可说了。”苏珝错见苏蔓吟望着她,一脸的愤慨却说不出一句话,冷着眉目转身离去。
笑话!竟然让她求温陌君去救苏闻。她和温陌君能有今日的判若路人,还不是他苏闻造成的,明知他们两情相悦却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们,他才是那个无心无情的人,说不定自己的母亲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既然上天要替天行道,她为何要拦着。
寒烈见苏珝错往里面走去,快步走了过来,刚接过她手里的伞,就听身后苏蔓吟的低吼声传来。
“苏珝错!你若不救父亲,你会后悔的!”
苏珝错置若罔闻,她或许会后悔一些事,但是这件事她,绝不后悔。
苏蔓吟见自己的话无法动摇她,气极之下,顾不得父亲的叮嘱,从地上起身,跑向了仍然往前走着的苏珝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