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再来这里的。
想到之后会见到的情形,她不由开始害怕,她是如此的相信白玉容归,她不想再亲眼看到自己的信任付诸东流。
鬼诣走在苏珝错的身旁,失血过多让他的身子愈发的虚弱,走入这个阴暗的地方,四周阴冷的空气让他有些撑不住。
走了两步就直接跌了下去。
苏珝错听闻声音,侧头就见鬼诣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心口,最终还是靠着墙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如雪。
“陛下……陛下……在最里面的那一间,娘娘……只能靠你了。”
苏珝错听着鬼诣的嘱托,迈不动步伐,她蹲身在他身前,不解道:“玄真观那一夜,你们不是没去吗?那为何你和纤阿都会被抓住?为何纤阿会变成那个样子!当初我把她交给你,是想你能带她离开这片危险之地,为何你们还是不肯离开!”
鬼诣听着苏珝错的话,目光中某些光彩正在消退,“陛下如今已经命在旦夕,我如何能离开!加上纤阿誓死要守护你,我又如何离开得了。我之前一直认为你是因为纤阿背叛过你才不要她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苏珝错握紧了手,心头仿佛压上了重石般难以呼吸。
鬼诣撑着坐起了身,伸手紧紧抓住她,道:“我不管你如今到底有多矛盾,是你负了陛下,是你害了他,是你将他逼入了绝境,所以你必须将陛下完好的带出去。我也请求你,将陛下带出去,在这个皇宫中,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苏珝错承受着他的嘱托,不知该说点什么。
“陛下一生从未想过害过谁,他都是一心想要守护他认为珍贵的东西,可是他却一样都没有守住,但是这不是他的错,他不该背负那么多沉重的东西。如今他本就时日不多,我请求你,看在陛下曾对你奋不顾身的情面上,看在陛下对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帮帮他。”鬼诣自知撑不了太久,特意将话说得重,说得沉,好让苏珝错无法拒绝。
“为何是我?为何一切都是我?”苏珝错低着头,不堪重负道。
从以前到如今,任何一件事都是她的因,也是她的果,仿佛一切的再难都是因她而起,一切罪恶都是以她为因。
她只不过是想守着自己的幸福,与心中的那人好好在一起,这到底有多不容于世,有多叛经离世,竟让她一直无法如愿。
鬼诣无力为她解释其中的纷争与缘由,只是撑着一口气,道:“生死不知为何,福祸不在往昔,娘娘,若是你还能见纤阿,请代我转告她,今生缘尽,来世再续。”
苏珝错伸手扶住鬼诣欲滑下去的身子,紧张道:“鬼诣,你不可以死,陛下还等着你,纤阿还等着你,你不能就在这里倒下!”
鬼诣被苏珝错扶住,抬眼望着她,“其实我之前是想杀了你的,因为你陛下一再的迟疑,一再的犹豫,才将自己逼入了这个境地,可是陛下却又是如此的爱你,爱到就算明知是死路也要心甘情愿的走进去。”
苏珝错阻止了鬼诣还要说的话,“你先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走,我先带你去温陌君那边,他身上余毒未解,你不能就这么离开你的主子。”
鬼诣却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双目涣散,气若游丝,“救陛下,救……陛下!”
苏珝错感觉手下的身子紧紧绷住,仿佛在拼尽最后一口气说这句话,然后鬼诣的表情一滞,她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手下的紧绷感瞬间散去,而被她扶住的人却朝一边倒去。
“鬼诣!”她大惊失色,呼吸急促,不知所措的愣住。
因为静思堂少有人来,四周都格外的安静,身处最里处的温陌君听闻了外面那一声惊呼,一直动过的身子因为那熟悉的声音而挪动了起来,但是因为浑身无力,一动便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伸手撑在床边,急切的搜寻着四周,却不见半丝身影。
但是那个声音他没有听错,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是阿错的声音,而且她好像在哭。
想到她在哭,他的心就慌了,他坐在地上朝着外面低唤,“阿错,阿错,是你吗?是你吗?”
面对鬼诣突然离世不知该如何办的苏珝错听闻里处传来的那声呼唤,整个人彻底愣住了,下一刻在心头盘踞许久的情感全数朝心间堆聚,让她的心仿佛被火焚着,又热又痛。
“阿错。”那个声音还在唤着她。
之前还一直犹豫不前的苏珝错,立刻朝着声音跑了过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顺利的来到了最里处的牢房,虽然四周的灯火并不明亮,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温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