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阿想着鬼诣的质责,想到他的不忿,想到他的嘶吼,她是怕的,她怕自己过尽千帆后想要再度寻觅那一片温柔时,一切已付诸东流。
她怕自己蓦然回首时,身后已是一片绝望的深渊。
可是纵然是怕,但是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苏珝错。
“奴婢怕,但是娘娘……”
“够了!”苏珝错见纤阿还在犹豫,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怕那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明日起,本宫会将你指派到鬼诣身边,替本宫好好照顾陛下,你若敢不从,那明日起你就不是我祥福宫的人,不是我苏珝错的人,之后你是生是死与本宫再无干系。”
“娘娘!”纤阿知道苏珝错是为她好,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可是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这个结果。
娘娘如今四面楚歌,身份的事还未解决,难保朝中之人不对拿这件事说事,陛下如今又不庇护娘娘,还加上一个神出鬼没,目的不明的容亲王,以及虎视眈眈的西戎四皇子,他们之中任意一个人都可能将娘娘逼入绝境。
而且娘娘身边还有一个曾要害她的素瑾,她怎么能放心离开。
但是苏珝错却不理会她,指着大门,低喝道:“出去!”
纤阿双手撑地,泪难以自已。
“素瑾。”苏珝错扬声喊了外面的人,素瑾立刻推门而入,苏珝错便指着纤阿对她道:“将她带出去吧,本宫累了,想休息。”
“是。”素瑾本是想等着苏珝错与纤阿的话说完,跟她汇报今日情况的,但是听闻她后面的话也只能将嘴中的话压下去。
素瑾扶起纤阿,她没有挣扎,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苏珝错。
苏珝错对纤阿那道目不转睛的实现视而不见,不管纤阿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是她身为主子,能为他张罗的最后一件事。
当殿门被合上,所有的悲伤都被隔绝在了门外的时候,苏珝错才起身从殿中走入了寝殿,一身疲惫的她躺在床上,拥着被子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风过无痕,一切都是那么的冷清与……寂寞。
她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
仿佛一切又回归了原点。
但是那个原点却没有了疼她的苏闻,以及爱她的人。
迷糊的睡去,朦胧间感觉自己的身旁多了一个人,指尖下意识的摸索,刚触及到一个有别于自己体温的东西,就被对方抓住了手。
“既然是睡觉,怎么这般不老实?”一道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同玉石相击般温润低柔。
她听闻之后,豁然睁眼,就见到白玉容归安然的躺在自己的身旁,如雅月般的玉容隐在窗幔交错而成的阴影下,显得格外的勾心。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脑子一空,之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顾不得其他伸手抱住了白玉容归。
白玉容归被她的举止愣住,怔愕得半天没回神,感觉到胸前一阵温热,他心有余悸的从怀中将那颗脑袋给挖出来,却见对方双眼红透,泪水涟涟,心头一抽,重新将她按了回去。
“别哭,我在呢。”他忍住心头的惊惧,暗叹原来是眼泪,不是鲜血。
苏珝错不知道为何一旦靠近他,泪水就是收不住,反而奔腾得愈发凶猛。
白玉容归任由她抱着她,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却也十分享受,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两人安宁相拥,一人沉溺,一人纵容,就连清冷的月光都刻意避开了他们,不忍将冷色侵染入这温馨一景。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苏珝错总算从自己的情绪中挣扎而出,白玉容归一边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拭泪,一边温柔的笑。
“今日你这边的动静,我可是一分不落的听说了呢。”
“你从哪里听所的。”苏珝错的声音还有些鼻音,随后想到青瑶,她突然抓住白玉容归的手,道:“你没在我这里,去了哪里?”
白玉容归望着她兴师问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担心我被其他美人勾走了?”
“哼。”苏珝错不屑一哼,“再美也没我美。”
白玉容归听后,笑得不可自抑,“你这样真可爱。”
苏珝错听闻可爱两个字脸色就不好了,“我这是近墨者黑。”
习惯了白玉容归的不着调,所以自己也被影响了。
白玉容归不辩解,“这样没什么不好。”
“今天温陌君找我了。”苏珝错低声道。
白玉容归继续将她搂在怀中,“然后呢?”
“他不信任我,认为我的一切关心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因为你才会关心他的。”
“嗯,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白玉容归赞同。
“明日我要纤阿安排到鬼诣身边做助手,想要她好好珍惜眼前人。”苏珝错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