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命运难解,如今的自己纵然不知自己的身份,依然给诏月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麻烦,让诏月在腥风血雨之中摇摇欲坠。
当初她以为隔在她与温陌君之间的只是苏闻这条水渠,哪知如今才知隔在他们身边的却是命运的洪流。
果然,天还是不遂人愿。
温陌君见她问起了楚衔玉,不想再让她钻牛角尖,如实回答:“他是破国的人,而且还是皇室后裔,他蛰伏在了诏月那么久便是等着今日,将诏月的大门打开,任由西戎与凤灵的铁骑踏破诏月的江山与百姓的住所。”
苏珝错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听闻到还是忍不住心酸,十几年的相处竟然还是难解隔肚皮的人心,楚衔玉竟然是破国的皇室后裔,其不然她想起了当初与温陌君出行的那一夜遇到的破国余孽,以及那个黑衣面具的男子。
当时未在意,但是后来在宫中又见到了他,才开始引起了注意,然而还未解开对方的身份,他们就已经被命运推入了另一个风波之中。
虽然不想说,但是也是事实。
“可是我也是破国余孽,我不属于这里。”若是他们是寻常人家该多好,不管经历什么,都可以自己的小家为中心,肆意的撒泼,肆意的欢笑,不管那么多的利益宠辱,不管那么多的争斗算计,来去自如。
可是他们不是。
“除了房间里的人,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的。”温陌君听着苏珝错的话,就明白今夜自己未必留得住她,语气不由的重了些。
“现在不知,那以后呢?”苏珝错目光含痛,“衔玉隐藏了那么些年,不还是被你知道了,我不想步他的后尘。”
温陌君听闻苏珝错的话,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僵在了半空,目光中绞着惊讶,绞着心痛,亦绞着绝望。
“你认为我会步步为营的算计你?”
苏珝错不吭声,就算他不会,但是当自己的身份被揭晓,不说破国余孽,就拿自己是****遗腹,就足以让其他国家正大光明的为难诏月了。
纵然他有心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但是隔墙有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又能保证绝对不会有那一天,既然他已经成为了诏月的皇帝,既然他已经成为了诏月的天子,就必须担负起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的天责。
自己不能为他出力,但是也不能拖累他。
温陌君望着苏珝错,僵在半空的手仿佛是在经历众人沉默之后做出了决定,缓缓的握住了苏珝错的手。
掌心虽然冰冷,但是其中的含义却是无比郑重,以至于温陌君眼底都被这股坚毅之色充斥,“那我不做这皇帝如何?”
苏珝错闻言,只觉得心头仿佛被一滴滚烫的开水滴过,整颗心都开始变得沸腾。
而苏蔓吟闻言,惊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大叫:“陛下,您……”
鬼诣知道苏珝错便是他的魔障,一遇到她,他就没了原则,也没了分寸,亲耳听闻这句话,只觉天下男女尽皆痴傻。
“这样,你可随在我身侧,触手可及?”温陌君见苏珝错怔愣着不说话,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钟诺涵因两军对峙,双方杀气渐露,而心惧的跑了进来,“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房门被打开,苏珝错与温陌君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外,那群护住的锦衣暗卫如同铁壁紧紧的将房内的他们护在身后,哪怕是死也不会面不改色。
刀光沁着月色的银辉,泛着圈圈冷光,将房内的烛火之光都压了下去。
她的脑海间不由得浮现了寒江边,为保护楚衔玉而血战致死的那批将士,他们虽然是楚衔玉的人,但是他们也是诏月子民,他们都是在保卫诏月,效命陛下而战,誓死也要保护诏月的领土一寸也不被外敌所占。
若是以后,被他们拼尽性命保护的江山因自己染血,自己保护的家人因自己而被敌人所杀,她如何能接受!温陌君又会被后世诟病成什么样?
连钟覃都要想要自己名垂千史,连苏闻都想要苏家门楣光耀,自己又如何忍心让他被后世所骂?
想着,她被温陌君握住的手一挣,本以为他会握得死紧,但是不想只是这么一挣,就将他的力量土崩瓦解。
温陌君见她还是挣开了自己的手,自己将所有的心力拼到了这只手上,却还是只能被心意坚定的轻轻一挣就松开了。
她依然不肯为自己留下。
“纵然你不为帝,你我之间也没有缘分了,更何况你已经背负了多时的责任与使命早已经无法卸下。”苏珝错低着头,不去看温陌君此刻的神色,轻轻的说道。
温陌君眼色悲凉,疼痛在那一刻全部聚往了心尖,仿佛要它一夜之间枯死般剧烈疼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