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最辛苦的莫过于她了。
“姑娘若是想知道,可去问主子,没有他的同意,九虚是不会回答的。”
苏珝错听后倒也没勉强,白玉容归都不肯跟她提的事,九虚又怎会答。两人一同策马前行,这时正值子时,空气中尽是湿冷之气,加之又是冬季,更深露重,即使苏珝错有皮裘披身,却还是觉得十分寒冷。
尤其是那股宛若刀面割在脸上的风,森寒入骨,无法抵御。
九虚一直在苏珝错的旁边,呼呼风声对他没有半点影响,素来都昼伏夜出的他早已习惯了着森冷至极的风。
看着苏珝错已经泛紫的唇色,他不放心的询问:“姑娘可是不舒服?”
苏珝错没有看他,平视前方,道:“没有,快走,否则一个时辰无法抵达寒江的。”
虽然冷,但是想到白玉容归的现状与处境她就有动力。
若他真是中毒,命不久矣,这些冷又算得了什么。
苏珝错的话并无出奇,但是看在九虚眼中却是倍感温暖,若非在意,又怎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往前奔去。
如若主子真有心,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怕主子明知故聋,什么都听不进,也看不进。
想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了苏珝错,道:“我们还要前行一路,姑娘可不能倒下。”
苏珝错接过衣服,看了看只着了一身薄衫的九虚,有些愣。
“姑娘快快披上吧,靠近江边的时候会更冷,你有内伤无法运气御寒,会伤身子的。”九虚对他淡淡一笑,“我身强力壮可运内宫御寒,无碍的。”
苏珝错听闻只觉身心俱暖,握着手里的外衣,没有拒绝,扬手披在了身上,夹紧马肚,大声一喝:“驾!”
九虚跟在其后,扬鞭急追。
哒哒的马蹄声成为了宁静夜下唯一的喧哗,呼呼的风声依然紧贴在耳,撕扯着苏珝错微显僵硬的嘴角,只是没了之前股风的刺寒与冰冷。
前方再行一刻钟便是寒江江边,还未靠近,都能从空气中闻到属于江水的腥味与湿寒,陡然袭来的一阵风宛若从寒洞中钻出一般刮向了苏珝错,让她不受控制缩了缩身子。
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最近身子变弱了,还是真是运不了内力无法御寒,她竟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冰窖一般。
第193章 围困
然而最让她感到心寒的是随着湿冷的风而来的那股血腥之气。
越往前那气味越浓,而且还能听到下方兵器交割声,与喧闹的人声,被这些声音所绕,她竟有些不敢上前。
九虚听到了江水的翻腾声,也闻到了江水的腥味,只要绕开前方的山头就可直达江水边缘,心头这才有些焦急,但是晃眼间见到前方的苏珝错拉紧了缰绳,停下来了,不由疑惑:“姑娘,寒江已到为何停下了?”
苏珝错回头望着九虚,“九虚如今交战的双方可是西戎与诏月?”
九虚见苏珝错明知是他们,却还要确认,御马上前,道:“姑娘在担心什么?是怕不知干如何面对诏月的人,还是怕见到主子?”
苏珝错听着九虚的话,目光微微垂下,是啊,她到底在抗拒什么。
事已至此,难道自己不想看到就能看不到吗?
耳边的杀伐声已经渐渐转厉,仿佛是临近崩溃的野兽发出的最后的悲鸣,格外刺心。
苏珝错脸色一变,御马前行,踏着边缘往下方看去。
一片呈圆形铺开的火光如同一圈光晕在夜色中浮沉明灭,举着火把的人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一手执剑,一手聚把,脸上尽是即将胜利的得意与喜悦。
而被火把照亮的中心位置,血霜满地,横尸遍野,染着火红的火光,宛若一片怵目惊心的血色炼狱。
倒下的人横七竖八,站着的人摇摇欲坠,同样是盔甲着身,但是他们却显得格外的凄惨,盔甲上方被无情的刀剑划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脸上沾染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鲜血,他们咬牙坚持着,有着近乎麻木的手臂本能的挥动着剑来御敌。
腿脚已颤,面容已苍,人色已退。
他们一边要迎对不断攻来的剑,另一边又要小心的落脚以免踩上脚下已故的兄弟,抵御得分外狼狈,分外牵强。
然而让苏珝错的目光无法移动的并非是他们,而是站在火光中,着一身被火色粹染的红色盔甲的那个人。
原本的银色盔甲已经面目全非,除却那些划痕,便是刺穿盔甲的血痕,条条狰狞,道道锥心。
就连一向温雅的五官都被扭曲的火光照得阴冷无比,他执剑不畏,面对人数众多,杀气正浓的敌人,纹丝不动的站在最外围,不让敌人入内,击溃军心,手起刀落尽是一颗颗鲜血飞溅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