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遵旨。”苏闻起身,退着出去。
待他出去之后,苏珝错默声站在林间,丝竹悠然,清风徐徐,清凉冷凄。
突然她脸色一变,身子瞬间腾空,内力一发,两排笔直若松的翠竹往左右两边倾斜,暴露了那道隐匿其中的身影。
“庄妃娘娘,好身手。”那人悬空而立,黑衣翻涌狂啸,身形却岿然不动,凝着温和之色,望着那头的她。
“你是谁?”苏珝错认出了他就是接风宴那日与她目光对接的那个男子。
两人踏风而下。
“鄙人西戎国四皇子,云穹。”云穹往前迈了一步,谦恭行礼。
“西戎国。”苏珝错望着他,眉长入鬓,目似朗星,清卓不凡,是个不俗的男子,但是他出现在这里是意外还是蛰伏?
“在下喜静,偏爱翠竹,故常来此地。”见苏珝错的戒备,云穹露出了与他刚毅的五官不符的谦逊只态。
“喜静好风雅的皇子怎会武功超群?”苏珝错反问。
“为了自保。”他镇定回答。
“气度不凡,却少有风雅之人的纤弱,反而有着长期执剑的肃杀之气,你腰间的佩剑,剑身鲜亮似雪,想必是长使用而磨砺出来的吧。”
“庄妃娘娘果然聪慧。”云穹惊讶一笑,笑容却风雅至极。
“本宫最厌恶奸佞之人,尤其是油嘴滑舌。”苏珝错说着往旁侧走了一步,杀气渐露。
“庄妃娘娘,若本皇子死在诏月,你可知会有多大的动荡,对于诏月该是多大的危机?”云穹见她杀气外露,不慌反而沉着的提问。
“死何止一种方法,既然本宫敢动手,就有全身而退之策。”苏珝错不予理会,展袖欲动,掠至云穹身前。
“庄妃娘娘,我们联手,可好?”
一句话止住了她的动作,收身站住,她冷冷的望着他。
云穹见她收势,莫测一笑,“你我目的相同,都想诏月灭,那我们就联手吧。”
“你真是不怕死。”说出这番话之后,面色依旧平静,不惊不动,这个人怕是运筹帷幄已久。
“不过,本宫没兴趣。”
云穹听闻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娘娘怕麻烦?”
“哼。”苏珝错冷哼,“是不屑。”
诏月必亡,不必假手于人。
尤其还是一个隐藏得那么深的人。
“不急,娘娘可好好考虑一下。”云穹不被她的话激怒,反而笑得诡秘,“鄙人告辞。”
说着整个人就踏风而起,悠扬远去。
苏珝错站在原地,听闻他的声音携风而至,“娘娘放心,今日之事鄙人只字未闻,不曾知晓。”
她眉色一深,云穹!
第30章 暗自谋划
“不知陛下让微臣觐见,所谓何事?”勤政殿内,苏闻跪在殿中,俯首称问。
偌大的殿内,只余他与温陌君两人,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苏相为诏月之相,多久了?”温陌君坐在上方,语气浅淡的问。
苏闻不知他意寓为何,却还是如实回答:“已有十年之久。”
“原来,都那么久了。”
苏闻不知圣意,但是却能从字词间听出一些不同寻常,诚惶诚恐道:“臣恪守本分,忠心为国,竭诚为君,不敢邀功。”
“苏相的确劳苦功高。”温陌君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至苏相身前。
“臣不敢。”苏闻匍匐在地,将头埋低。
“苏闻。”温陌君居高临下唤出他的全名,听得他心惊胆战,“不是仗着你劳苦功高,苏家的代代功勋,你以为朕会容你?”
“陛下,臣不曾这般想过。”苏闻惊慌摇头。
“一年前,胆敢以偷梁换柱之法欺君瞒上,怎么今日就变得这般懦弱。”温陌君目光迫人,灼在苏闻身上。
“陛下,臣……臣……”苏闻骇然色变,却欲言又止。
“还想说你不敢吗!”温陌君声音怒含威势,大声斥责。
苏闻无话可说,以额触地,卑躬至极。
“朕今日让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每撺掇人抨击她一分,诏月的后位就离她近一寸,朕要你看到朕是如何破了这该死的天命的!”
“陛下!”苏闻听闻温陌君含恨之言,再度色变,惊惶抬头。
“你可以退下了。”他不看苏闻,踏上了九五至尊的皇位,尊贵且偏狂的坐下。
“臣,遵旨。”苏闻觉得呼吸都紧了,难道时至今日中还是要回到原点吗?
失魂落魄的回了苏相府,苏闻步伐沉重的绕过亭台楼阁,走至最僻静的角落,一座废弃的院落前,他伸手推开那扇近乎腐朽的房门,里面旧物如昔,灰尘满覆,目目苍脊,映着他的脚印清晰得烙印一般,刻在地面。
他望着已经人去楼空,伊人不复的房间,终于忍不住跪在了屋内,声音痛苦而又哽咽,“怜衣,怜衣,我该怎么办?我们作下的孽,应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