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你可知一年前,朕杀阿错,不是意外。”
楚衔玉一听,站直了身形。
鬼诣当时不在,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经过,但是见楚衔玉表情一变,他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温陌君望着鬼诣,笑得惨淡,“之前你不是为她诊伤,看到了一道贯心之痕吗?”
鬼诣目光大睁,与楚衔玉交换了颜色,两人都暗暗猜到了答案。
“那是朕亲手所赐,是朕提剑将她一剑贯心,是朕要将她推至死地。”
楚衔玉神色含悲,当初他到时,已是为时已晚,只来得及看着化作废墟的阁楼以及倒地不起的温陌君,却不曾想之前两人竟然厮斗至此。
鬼诣的反应极快,他的目光带着逼人的光泽直视温陌君,沉声道:“这便是你体内的毒全部爆发所致?”
不出所料,见到了温陌君痛苦的点头。
这一瞬间,他豁然明白了,让温陌君止步不前的不是两个人的往昔,也不是苏珝错那摇摆不定的身份,而是他体内的毒。
那个会对自己所爱之人,举剑相杀,不死不休的心毒。
“可是你明知面对着她,你的毒便压不住,那为何还要飞蛾扑火,作茧自缚!”他之前一直没见过温陌君真正毒发的样子,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完全毒发之后到底是样子。
他以为就是寻常毒药,会让他昏迷之后命悬一线,却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这样的毒,几乎等同于一种诅咒了。
“朕也想知道,这是为何。”温陌君说着闭上了眼,每每回想到自己举剑贯穿了阿错的那一幕,整个人就止不住的颤抖与恐慌,想到她宁死亦不肯原谅自己,不肯让自己相随的决绝,他就害怕得不知所措。
已经经历过的一次伤痛,他不想再经历,他更怕自己会抵不过这个毒,会含恨而逝。
事到如今,楚衔玉也无话可说,情深如他,不惜一切也想护她周全;情深如她,多寻无果却要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又该是怎样的孽。
鬼诣亦无言以对,两个人都是那么的极端,只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在使劲,终有一天会将各自逼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然而挽救两人唯一的办法便是接触温陌君的毒,消除他的顾忌,才能让他对苏珝错坦诚以对,才能使得他们放下各自的心结。
“这段时间,你必须好生休息,不得再用内力,否则我会再将其封住,回宫之后,我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回宫的之后的事,所以你必须清除你自己的心魔,坚定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心,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自己,否则纵然是圣药灵石全在你手也无法救你。”
温陌君一直幽暗无底的眼中终于照进了一束光,所有的事情还未到让他绝望的地步,他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寅时降临,苏珝错自己倚在房间内望着天际隐约露出浅薄灰色的地带,一夜无眠,空荡荡荡的房间内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她正开始习惯着一个人,习惯着没有人再鞍前马后的为自己张罗的空寂感。
在寂静与无声中,月光就这么笼罩而下,苍苍的月色流淌在地面,在地面蜿蜒成河,银流四溢。
想到之前刘冲的交代,她只是微微一顿,便跃了出去。
走在没有人烟的主街上,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十分悠长,带着一股孤单独傲的意味。
行至主街的尽头,一道人影自黑暗中走出,恭谨道:“姑娘,这边请。”
苏珝错没有迟疑,随着那人指引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入了一处阔府幽院后,黑影才离去,迎接她的便是一脸笑意的刘冲,他见到苏珝错,十分欣愉,“姑娘可算来了,这边请。”
面对突然对自己友好的刘冲,苏珝错脸色没有太过变化,随着他的亲自带路,她淡声道:“刘冲将军这个时辰让本宫来,不知到底有何事?”
“姑娘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刘冲含笑解释。
苏珝错淡定。
两人绕过一座扇形的屏风,走过了一条绿茵小径,随后止住在了一件安静的厢房,里面灯烛明亮,将一个人的身影投影在了门上,轮廓清楚,身影修长。
“姑娘,请。”刘冲作势上前敲了敲门。
“进。”里面的人音色轻柔,语调淡然。
然而声音却是苏珝错极为熟悉的。
她嘴唇一扬,露出了间于喜悦与无奈的笑容。
推门而入之时,那道修长如玉,挺拔似峰的身影映入眼帘,随着那人的转身,那张似雅乐胜雾花的玉容渐渐在她的眼底清晰,望着她,来人笑得温柔异常。
“美人儿,本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