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苏珝错不说话,也不行了,“为何是你?纤阿呢?”
平日都是纤阿为她换的。
温陌君笑容不减,眼中却有一刻的游离,“她……你先别问,先养好身体,好吗?”
苏珝错一听便知有问题,不顾伤情撑起身,目光揪着温陌君,声音拔高却带着气虚的嘶哑,“纤阿到底在哪里?”
温陌君嘴唇欲动,正要答,她立马又加了一句,“温陌君,你不要骗我。”
他的唇僵在那里,半晌才道:“阿错,纤阿……她……已死。”
“已死”二字宛若惊雷在苏珝错耳边炸响,耳边嗡嗡鸣鸣,让她再听不进温陌君的任何劝慰,心情难以平复,她登时红了眼眶,“那她现在在哪里?”
“阿错。”温陌君知道苏珝错得知这个消息,必然会十分震惊,但是却不想她会如此的难过,当即将她揽入了怀中,试图以自己的温暖包裹她,让她不要惊乱。
苏珝错心念纤阿,情难自禁,挣扎着从他的温暖之中抽出,目光急切的望着他,不断的追问:“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百米外的山林深处。”
温陌君未答,另一声更为冷淡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她侧目望去,边检鬼诣站在门口,全身逆光,不见其容,然而他身上却有着如苏珝错的悲伤。
她掀被走下,因为过于虚弱,她一下子跌坐在地。
“阿错。”温陌君见她这般急切,慌忙扶起她。
“别碰我。”苏珝错跪在地上,一手抓着地,一手撑着榻边,目光却不看温陌君。
温陌君的眼底溢开了一股悲色,自她醒来之后,对自己的关切视若不见,一听纤阿就乱了心神,如今还因为她而迁怒了自己,他心头难受得紧。
苏珝错不看他,撑着身子往外走,鬼诣一直沉默的看着她,见他不顾温陌君自己走了出来,来至他的面前,他身后拦了她一下,“娘娘,纤阿与你是什么?”
苏珝错脚步一顿,目光一转,望着鬼诣,清秀的五官依然棱角分明,但是却少了一抹之前显而易见的俏皮,多了一分被现实腐蚀的沧桑。
“这是本宫的事,无须和你交代。”
“若这是纤阿所想呢?”鬼诣又问。
“本宫自会亲自告诉她。”苏珝错依然坚持,挡开鬼诣拦着的手。
“娘娘你可知,纤阿的身份。”鬼诣不动,继续问。
苏珝错走了两步又顿住,她没回头,“本宫知道,可那又如何,是人皆有心,这个世间最执着的力量便是来源于此,鬼诣,你若是真心珍视她,她一定不会是这个下场。”
纤阿跟随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清楚纤阿的每一个想法,她对鬼诣怕是有着些许情愫,然而她是云穹的人,纵然自己这一次是为了给她自由将她带出来,却没想到她会在未得自由的时候,将自己的一颗芳心率先献了出去,而现实竟然给了她一个这样凄凉的下场。
说完,她便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跑出去,不顾侍卫的阻拦夺了一匹马,飞速的追了出去。
“阿错。”温陌君紧随其后,骑马追了出去。
鬼诣在原地怔然出神了好一阵,才动身去追。
其他几人见到这几人相继骑马飞驰出营,个个都疑惑不解,不知发生了何事,商议之下,寒烈率了一队精锐急急策马而出,以免几人遭逢意外。
山林空荡,笔直的树木沉默的站着,仿佛是一个个冷眼看戏的人,围观着,欣赏着不断落幕又不断开戏的戏子。
苏珝错疾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至林间深处,按照鬼诣说的百米之距,她很快就望见了绿衫丛林处,那哀然孤矗的孤坟,心下打动,翻身下马,快步奔至墓碑前,望着上方只是用着红色的字写着纤阿二字后,她深吸一口气,仍觉得难以接受。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这块冰凉的墓碑,又伸向那座新土翻起的尖包,嘴里轻轻念叨:“纤阿,本宫来了,你怎么还在里面呆着,为何不出来给本宫行礼,信不信本宫搅了这座荒土,让你无处安身!”
可是无人应她,四周的安静仿佛是会吞噬声音的怪物,让纤阿无法听闻她的声音。
“本宫答应你,这次会给你自由,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还未看到就离开了,你这样做是在损坏本宫的信誉,这还是本宫第一次向别人承诺,你竟然就让本宫失言了,本宫不会原谅你的。”
这时,一阵风自林中袭来,吹得四周的树叶婆娑作响,在这片丝丝碎碎的声音中,她似乎听到纤阿无奈而又纵容的唤了一声“娘娘”。
苏珝错眼睛通红,却不落下一滴泪,眼睛重复的闭上再睁开,睁开再闭上,好一阵才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