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会很受欢迎。
可她的言行举止却给人卑微的感觉。
仿佛有阴影笼罩在她身上,隔绝了来自外界的所有光线。她就缩在不见光的角落里,任凭那些负面情绪不断侵蚀自己。
因为缺乏表情,不说话的时候远远看上去感觉难以接近,可一旦开口就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一开始只是出于对转校生的好奇心,但现在觉得实在没办法放任不管。
——这样的人非常容易成为被欺凌的目标,同时也是最容易受伤从而做出傻事的类型。
西村叹了口气,似乎在真情实感地烦恼什么事情。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
结果她只是盯着我看了半天,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小心班上的男生哦。”
我冒出疑问:“?”
“一旦发现你其实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而是相当好拿捏的软柿子,肯定会有人凑上来的。”
“哎?”
*
那份回礼最终还是没能送到黄濑同学手上。
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二是他看上去实在不像会缺这些东西的样子。
但因为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暂时把它抛到了脑后。
放学后,我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桌。这之后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但不合群的我理所当然没有加入任何社团。
回家部才是我永恒的归宿。
我提着包从座位上站起,突然注意到那个总是闪闪发光的同桌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也耷拉在旁边。
因为受到了他很多帮助,这个时候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走开。我顿了顿,缓慢调转方向,靠近了他的课桌。
“黄濑同学,没事吧?”
金发的少年从臂弯中抬起脸看向我,恹恹地打了个招呼:“啊,是宫城同学。”
虽然很没礼貌,但在对话时直视对方双眼对我来说难度太高,所以在他抬头的那一刻,我慌忙把视线移到了他的下巴。
占据视野的是有些锐利的、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啊,不愧是帅哥,就算是这个角度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直起身,一副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委屈模样,语气中也透露出相似的意味:“和我一组的同学生病没来学校,今天要一个人做值日。然后笠松前辈——就是我们篮球部的部长——还要求我准时到体育馆,不然就罚我多做两组训练,是不是很过分?”
虽然内容是埋怨,但语气听上去更像撒娇,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这样说着的他把手机凑到我面前,亮着的屏幕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上。
黄濑:[今天要一个人做值日,我可以翘掉训练吗]
笠松:[别总是拿值日做借口,给我准时过来]
黄濑:[虽然上次是骗人,但这次是真的啊!而且还是一个人哦?前辈救救我!]
笠松:[滚]
啊这。
我恍然地点头表示赞同:“嗯,这确实有些勉强。”
“对吧!”
获得认同的少年以亮闪闪的目光注视着我,像是找到了知音。金色的发丝随着微弱的气流在空气中扬起然后落下,左耳处的一闪而过的银色耳环一瞬折射出刺眼的光。
我在他的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没来得及回避视线。
现在低头就太刻意了,我只能僵硬地和他对视。心脏的存在感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胸腔中响起极其鼓噪的重音,血液随着激烈的泵动将热度带往全身。
久到有些可疑的停顿之后,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值日的事情可以交给我,黄濑同学就放心地去体育馆吧。”
“诶?再怎么说,把打扫的事情丢给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跑掉也太过分了。”
“可以当成是和我交换。”
“一个人和两个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没有社团活动,所以没关系的。”
“那也不行。太逊了,要是被前辈他们知道了,我绝对会被狠狠嘲笑。”
被拒绝到这个份上,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我沉默下来。
——冷场了。
快想想,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四肢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其实我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吧?
我不知所措地抓紧书包的肩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多余的举动也许只是让人觉得困扰的自我感动。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结伴离开,更显得呆站在走道上的我像个碍手碍脚的路障。
怎么办,好想逃走。
“嗯?怎么突然发起了呆。”黄濑凉太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缓了缓神,总之先小声道歉:“对、对不起。既然黄濑同学不需要我帮忙,那我还是不要继续站在这里碍事了……那个,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