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个周末我要回一趟东京,所以没办法陪你。”我放下笔,揉了揉面前那颗颜色明显黯淡下来的金色脑袋。
他失落地发出一声拉长的“诶”,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看上去有些委屈。
这属于不可抗力,而且明知道还有装可怜的成分在,但看着这样的他时,罪恶感还是擅自涌了上来。
“对不起啦,下下周可以吗?”我又道了一遍歉,同样趴在桌上和他平视。
“太久了,在那之前我大概就已经寂寞得死掉了。”
“那是兔子才对吧。”
“我也会的。”他轻声说道,语气过于认真以至于完全不像玩笑话。
我只能无奈地问:“那该怎么办呢?”
“今晚让我留下来吧。”他平静地望着我,用的并非询问句。
这个时候,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将手指下移,戳了戳他的脸颊,叹了口气:“前面的铺垫就只是为了这个吧?”
“嗯。”
没有否认呢。
黄濑凉太闭上眼睛,抓住我的手指按在了唇边。微弱平缓的吐息从指腹边缘滑过,我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却没有抽回手。
“可是不说那些话,我也不会拒绝你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留宿了。
“……是吗?”听见回答的他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那些刻意表露出来的委屈失落彻底沉没在眼底,我在那双眯起的琥珀色眼瞳中看见无辜又茫然的自己,一瞬间感觉踩进了猎人的陷阱。
*
——我就知道。
我明明知道的!
从之前碰过他起,我们之间的接触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打开了恶魔的瓶子,曾经还会拒绝忍耐的人渐渐成为了主动提出请求的那一方。
自作自受这个词语也落到了我的头上。
虽然不介意提供举手之劳,但无措害羞的人游刃有余起来、占据了主导地位时,不自在的人就变成了我。
平日里的黄濑凉太并不强势,甚至算得上亲切随和,所以坚定的拒绝是可行性极高的方案。
可是当他用那双满溢着爱意与渴求的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又仗着美貌做出示弱的可怜表情时,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吧。
反正我是不行的。
然后头脑发热,色令智昏,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嗯嗯我明白了一股脑地答应下来。
这样很不好。
每次我都会深刻地进行反思,接着又在下一次重蹈覆辙。
“……累了,还没有结束吗?”
我靠在他的颈边,生无可恋地说。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稍微有点过分吧?明明才只过了一会。”
搭在腰后的手臂猝地收紧。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沙哑干涩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头顶降落,又被不稳的喘息分割得断断续续。
黄濑凉太讨好地偏过头来蹭了蹭我的侧脸,然后缓慢地贴近。
「完美无缺的模仿」在篮球之外的事情上也在稳定发挥作用。带着热意与湿意的舌从缝隙间滑过,他轻轻咬了下我的唇瓣,熟练地撬开牙关。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充满目的性,好像要将我仅存的理性完全摧毁。
温暖柔软的触感中夹杂了属于牙膏的苦涩味道,重叠响起的水声盖过一切,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思绪。
一时间遗忘了呼吸的本能,也忘了挣扎。在接近窒息前,他才终于从我的领地中退开,滚烫的气息轻轻拂过鼻尖。被蹭得乱七八糟的额发互相交缠在一起,凌乱地扫过眼睑。
无法消退的热度几乎要贯穿这具躯体,湿润的水汽遮盖住视线,在心脏剧烈的鼓动声中,我垂下头,又靠回他的肩头。
不敢对视,现在的我表情一定很奇怪。
“说起来,暑假的时候要去我家吗?”
黄濑凉太的手掌覆盖住我的手背。
“……嗯?”一片混沌的大脑没能准确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我将脸埋进散发着洗涤剂气味的居家服布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鼻音。
“不想的话也没关系……现在说这个好像还有点早。”
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再度变得急促起来。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见家长的事情。
以一时兴起为开头的冲动逐渐有了确定的轮廓,那只不愿意被束缚的飞鸟停留在窗前,用认真的语气和我谈论未来。
……就是时机和场合不太对劲。
黄濑凉太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我有些犯困。我逐渐放松下来,将全身的重量倾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轻声应答。
“嗯,好呀。之后也去我家吧,姐姐一直说想见你。”
“呜哇,感觉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