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周知棠借口离开了那尽是表面功夫的场合,带着夏竹躲到这后院之中,春夏交换的季节,池塘里的荷花开了些许,而地面上栽种的海棠花已然全部盛开,结满了一颗又一颗大树。
这些海棠树是祖母让人栽种的,遂而取“棠”一字给她的小孙女。
“周铺头,夫人让我同你一道赏花闲聊,互相彼此熟悉。”
周知棠循声望去,伴随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是这洒脱傲气的声音,是徐念深没错,今日的他没有带面具,五官端雅,眼尾微扬,琥珀色泽的瞳仁牢牢锁在自己身上,一股不安腾升,如同被猎人紧盯而势在必得的猎物。
危险!
周知棠眉眼紧锁,双眼微眯,细看过去,他眉眼间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却丝毫未影响整体,反而多添了一份桀骜不驯的韵味。
穿着一身文武袖,左臂藏于武袖之内,那鹤羽暗纹将肌肉流畅勾勒而出,右臂藏于绣着赤焰纹路的红色袖袍,微风扬起带着柔意,腰间还系着平安符,添了些人间烟火气。
一边是狠厉一边是温柔,两者相映衬,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眼见他走过来,周知棠小声喊了一声夏竹,“帮我甩掉...”
偏头望去,夏竹已然躲得远远的去了。
周知棠:“......”
相坐于亭中,徐念深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谈一谈?”
周知棠主动端起那茶杯,袖子顺着往下滑,露出细皮嫩肉的手腕,往上寻,就见一颗又一颗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啊呀!”故作惊叹,周知棠左手盖住那伤口,待他看清了那些细节,才将袖子撂下。
“这是?”他眉头微挑。
“身子有些隐疾罢了,寻过了大夫,这伤口只怕是去不掉了。”故作伤感,捏着手帕轻摸眼睛。“徐小将军,你也看到了,我这手上积年的伤疤,实属是难看得很。”周知棠知道他们男人一向是重外貌,眼下对丑陋的自己不免心生嫌弃。
“那正好,我后背也是伤疤颇多,都是战场上厮杀留下的陈年旧伤,想来我们是挺般配的,周姑娘觉得如何?”
“.........,徐公子,这倒是小事,主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您可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传承香火是必要的,只可惜我从前查案时受过重伤,身子不能有孕,所以我们俩并不般配。”
“那我便纳妾。”他回。
“巧了嘛这不是,徐小将军,我呢,离经叛道,不同寻常女子,我秉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若是公子你纳妾,那便不好意思,徐小将军还是另寻良人。”
“哦?周铺头你可知?我父亲也只有我母亲这一位妻子。”
“......”见招拆招,周知棠一时间哑口无言。
“周姑娘,婚姻大事我想与你认真谈谈,但今日你心情似乎不佳,我便等着下一个机会。”
最后徐念深离府时不知和自己大哥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待他和母亲交谈过后,自己就被罚跪祠堂了。
跪得多了,倒也习惯了,不过这徐念深颇有些难缠,离开时好言好语,却不想背地里被他捅了一刀,竟然跟自己大哥告状。
加上那日他割了自己头发,差点杀死自己,新仇加旧恨,不共戴天。
忽而,一阵穿堂风吹进来,周知棠忍不住哆嗦一阵,膝盖早已经麻木,她抬手搂紧了身上的披风,回过头,是大哥和母亲。
“母亲,大哥。”
“知错了吗?”大哥首先发话,脸色没有了往日的怒气。
“知错了。”周知棠怯生生的回答,实则脑袋是一团疑惑,她并不知晓自己错在哪了。
大哥冷哼一声,压着笑意,这一眼被周知棠捕捉到,大哥这心情是好是坏,怪渗人得很,“那你便说说你错在何处?”
“错在礼仪规矩上。”胡乱蒙一个。
周凌川了解自家小妹,知晓她不知,“知棠,你错在不该胡说八道,乱说一通,你对徐公子说了颇多大逆不道的话语,编造了谎言,若真是手上有问题,我这就找郎中给你瞧,索性他不同你计较,还向你提亲。”
大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周知棠只捕捉到了最后两个字。
提亲!
周知棠瞠目结舌,“母亲,你答应了?”
周夫人多年来的心病去了,脸上看着也红润了许多,“那是自然,知棠,我瞧着那徐公子风度翩翩,又是少年将军,家中乃独子,你嫁过去不用操心妯娌的事情,他的父母又远在边境,也不要操心婆媳间的相处,你这性子,找到这婆家,已然是一件美事,我答应了,你父亲已经在相看日子了。”
“母亲!”周知棠眉头紧皱。“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