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罗世墨微微握拳,没了刚才的平静。
接着,他仿佛像失了力一般,又松开,低下头,声音很轻,“你知道我看到他被血肉模糊抬出来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吗?就像,天塌了,虽然这个比喻很普通,却是我最贴切的心理写照。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不应该在那里受苦的,他大可以考上警校,发挥他强大的破案才能,一步步做个合格的刑警,武警,或就是个民警也很好!总比死在那里强!”
最后一个字落下,掷地有声,如外面巨大的雨珠砸入水洼,四周掀起小型瀑布,又落下。
王爷只觉头顶的雨花又大了,甚至比外面的雨还大,加上了打雷,有如雷阵雨的即视感。
头顶晕湿一片。
姜恬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睛红肿,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气,鼻头酸胀。
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袁朗垂在两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几次,终于开口,“你应该也猜的出来是为了姜恬吧?”
为了我?姜恬眼泪止住,呆呆的望着他的方向,等待后文。
身下的王爷听到名字,也立刻睁开眼睛,回想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不难联系起来。难道……是为了那件事?
“能。”罗世墨语气很冲,“说了这么多,再看他对姜恬的反应,如果看不出才是我瞎了。”
袁朗不理会他对姜恬的恶意。
“那年姜恬下课回家路上意外被人劫持,解北那一天原本是要和她一起走的,临时有份资料没交,姜恬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就是这一两分钟的空当,让贼人钻了空子。等解北追上去的时候,车已经走远了。那时候,宜城警方几乎全部出动,不成想,调查后发现那是一个成熟的犯罪团伙,姜恬这么大人,绑架她要的肯定不是人口贩卖。至于是什么……不难猜到……”
他没把话说全,在场的人却能立马懂。
“器官贩卖。”
“对。”袁朗伸手转过办公桌上的照片,上面是他第一次穿警服时拍的照,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这张照片上该有的应该是他们二人一起穿警服的合照。
“这种黄金时间很短,六个小时,八个小时,甚至只需要两个小时,他们成熟的线路就能找到一个无菌的地方做手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盯上姜恬的,又计划了多长时间,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人知道解北在消失的三个小时内做了什么,再次出现时,怀中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姜恬。”
“据他所说,他找到人的时候,人都已经上了手术台,麻醉剂的针头都扎进去了。”
脑中划过解北站在医院手术室前恐惧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害怕,惧怕到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浑身不住的颤抖。
“后来的深入调查中,我们发现犯罪团伙的底子不是一般的深,抓住的几个人只是表面的小喽啰,但由于线索中断,搜集资料时间过多,当时没能及时铲除。不过好在姜恬后来醒了,她昏睡了三天,麻醉剂并没有注射进去。”
“可能是被吓得,那三天中她反复高烧,人都脱了水,解北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等她醒来时,身体自动触发了保护机制,忘了晕倒前的记忆,解北叮嘱所有人不得把这件在她面前透漏一句,就让这件事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袁朗喉咙干涩,“我猜,这应该是他和TYN做的交易,不然不会在极短时间内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找到他们的窝据点,及时救下人。”
“怪不得……”罗世墨失了神,“怪不得他在那几年执行任务期间一直在寻找一伙人。”
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寻找那伙人。
就连最后一次行动也是,他们要摧毁的就是世界最大的贩卖人体器官集团,最后任务完成的很完美,而他……也英勇负伤在床上躺了一年。
原来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她,那个叫姜恬的人。
二人交流完全部的信息,彼此陷入沉默。
留下一直排除在外的一狗一鸭才是真正被他们对话砸懵的人。
姜恬早已经没了哭的力气,听完袁朗所说的最后一段,尘封的记忆冒芽。
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在医院住了大概一周,至于病因,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没人能说清楚。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忽略的这个地方。
解北和她的决裂也是在她出院之后,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异常冷漠。
留下一句扎心的话就走了人,以至于四年不见。
“呜。”王爷喉咙发出一声低吼,它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竟也不知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