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嬷嬷赶紧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想着皇后娘娘您素来犯头疼,还未晨起,不敢打搅,都是奴婢的错!”说完碰碰嗑起头了。
寂静。
花闲没有顺水推舟给嬷嬷台阶下。皇后心中沉吟,朝着嬷嬷冷冷道:“下去领罚!”
说完又招手叫花闲过来身边坐,花闲坐在软塌的下脚沿上。
皇后拉着花闲的手,柔声说:“好孩子,天气这么冷,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过来?”
花闲抬头看着皇后笑盈盈的眼睛,心想,皇后看着像年轻几岁,难道皇后她也服用了小豆子说的那种法子练的丹药?
这么一想,花闲不由有些恶心。
花闲回道:“来到宫中多时,却一直不能在皇祖母身边服侍,心中不安惭愧至极。”
皇后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宫看你第一眼就喜欢得不行,等你把身子养好,本宫日日把你留在身边。”
皇后近距离看着花闲,还是太瘦了,雪白到透明,隐隐能看见手下青色的纹路。
这可不大好!
皇后又发了一顿脾气,责骂下人照顾不周,把一堆人叫来责问了一通。
没人瞧见,房梁隐蔽的角落浮现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那毫无人类情绪的古怪眼睛,中间是黑金的竖瞳。
它骨碌碌缓慢地转了一圈,盯着皇后瞧着。
是年轻了很多,看起来更有生命力了,虽然这年轻的皮囊下隐藏的还是腐烂恶臭的灵魂,朱离想着。
他等不及了,他要张国师的方子。能够调动生命力的方子。
皇后发作完了一圈人后,又开始责骂朱离作为贴身侍女不够尽心、努力。
花闲连忙出声制止:“皇祖母,他很好,多亏了他,我一切都很好。”
皇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朱离想,花闲不适合逐鹿斗争,有时候骨肉计还是要狠心用一用的。
皇后喝道:“照顾不好你主子,看我第一个就揭了你的皮!”
朱离扣头:“皇后娘娘放心,为了主子,奴婢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照顾不好主子,奴婢甘愿受死。”
皇后笑了:“瞧瞧,说的多好听。罢了,我乏了,闲儿你也回去休息,等身子好了,再来本宫这。”
花闲:“皇祖母,我好得很,我想日日来和您请安。”日日关在西五所,能做什么?能打听到什么?
皇后:“不成,好什么好,你看你,怕是风一吹,你就要被吹倒了!”
花闲:“皇祖母,我自幼如此,但近日来已经康健了。”
皇后:“你这孩子!不必再说了,本宫会派太医过去,要太医说你好了方可!”
花闲:“皇祖母,我……”
皇后打断:“不必再说!你……”
此时外头忽然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皇后,她要来便让她来吧!”
皇后闻声立即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迎接——“皇上!”
皇上竟来了,还带了一众人,很快屋子里的气氛又变了变,众人各自参拜了,花闲此时已经被挤到了边上。
皇上皇后闲聊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像想起了花闲,招她来身边。
花闲叩拜了。
皇上道:“起来吧,抬起头来说话。”
皇上好似比上回见又年轻了,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眼若鹰隼,花闲被他看着,只觉得如芒在背。
皇上身边带着服侍各异的人,站在他身边的是张国师。
张国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笑眯眯地摸着雪白的胡须,他虽须发皆白,但皮肤光滑红润,犹如婴孩。
皇上笑着说:“你既有这个孝心,隔一日便来请一回安,只是你太瘦了,还得用心养养,如果缺什么只管说和你皇祖母说。”
皇上凝视着花闲,想起张国师和他说过的话,据说倭国为了养出一种肥美的牛,会派人为牛弹琴、为牛抚触、让牛自由安闲。这样养出来的牛有别与它,鲜美异常。
花闲顺势谢恩了。这回,花闲的感觉依旧不舒服,皇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冰冷、黏腻。
皇上的御前侍卫——宁沐,他的肤色很深,细长冷淡的眼睛扫视着四周,最后留在了屋梁的角落,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随即眼神又扫过他认为的一切可疑人员。
黑皮宁沐冷漠却忠心,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全,他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便是在做这件事,如果遇到休息,也不爱娱乐,最多坐在屋顶上吹吹笛子、眺望远方。像一只孤寂的野鸟。
宁沐的眼神像钉子,最后锁定在花闲和朱离身上,他从不小看任何人,包括看似柔弱的女人。
宁沐找了个时机,俯身在皇上耳旁低语。皇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