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闲琢磨着,她有逃跑的机会吗?既然她对皇帝来说是有用的,那皇帝会用什么方式来监视她呢?
天黑了,她从前晚上并不用膳,但朱离总会问她饿不饿,现在朱离又问,花闲便让他下碗面条,她喝点热汤,简单吃几口便行了。
朱离把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小几上,让她坐在榻上吃,雪白的面条上洒在细碎的葱花,看着清爽,香气又可人,花闲便动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她的眼睛看着朱离,他侍候完她,就去伺候那颗蛋了,她见他把那颗蛋拨下来,用布包着,拿起在桌沿敲了敲,好像有些硬,他又晃了晃,神色有些讶异,接着用力敲了敲蛋,纹丝不动。
这碗面不知是用什么吊的汤底,颇为鲜美,里头浇上了些许切碎的生菜、豆干、酸笋,十分开胃。花闲吃着面,看着朱离,心里十分好奇,这蛋为什么不会碎?
朱离看着花闲,似乎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她咽下口中的面,道:“狠狠敲一敲。”
朱离狠狠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
花闲:“……”别问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朱离又用了几回武力,无用,遂又把它放回火上烤了。
这都烤了几个时辰了吧,花闲想。
她吃完面条,下来围着这颗蛋走了几圈,甚至不信邪地认为朱离手上无力,自己拿了小锤子,敲了它三下,又敲了它四下,又把它从火坑上扒拉下来,放在地上砸了加下。
一颗毫无反应的蛋,也许只是一颗石头,只不过长得有些像蛋。她想。
等她洗漱完,躺进了被窝,朱离还守着那颗蛋呢,他甚至把被褥都搬过来了,想要彻夜守着这颗蛋,这执着的性子。
本来朱离说要把蛋和火盆一起搬出去,免得打扰花闲的睡眠。
花闲没同意,这蛋来路不明,万一晚上又有来突然搜查的人,她怕朱离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花闲在床上睡,朱离在榻上睡。
朱离要吹灯了,只让火坑继续微弱地烧着,“小姐,你快睡吧。”他半个身子已经坐进了被窝里,倾着身子吹掉了小几上的油灯。
吹了灯,屋子里好像又安静了几分。
花闲:“阿离,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
朱离躺着的榻就在一扇小窗下,他掀开一点儿窗,看了看外面,外头飘着大雪,北风呼啸,但竟还有少许诡异的乌鸦在外头盘旋。
漆黑一片,只有乌鸦的眼睛是血红的,朱离看着乌鸦,乌鸦好像立马就凝视他,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外头众多的红眼睛,啪的一声关了窗。
朱离:“是在下雪呢,还不小。”
方才打开了一丝窗户,瞬间有许多冷气钻了进来,花闲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在黑暗中,听着呼啸的风声、乌鸦偶尔的啼叫声,屋内轻微的火花毕波声。
为什么大冬天,还有乌鸦在外头盘旋呢?
只感觉天地好像被冻住了,冷得很,不过幸好她的被窝还是暖的,香香的,里头有朱离放好的汤婆子,让她冰冷的脚得到了慰藉。
她还不怎么睡得着,找了一些话,小声地想和朱离聊一聊,但朱离好像要睡着了,不怎么搭理她。
慢慢的,她也睡沉了,外头发生什么事,她一慨不知的。
不过,她在小衣的夹层里放了一张折好的小辟邪符、小水盾符,就当防身,求一个心里安慰。
夜深了,好像有什么影子来她床头站了一会儿,看了她一会儿,又俯身看了她一会儿才走。
翌日。
花闲一夜无梦,睡得很好,醒来日光已亮,她愣了一会儿神,发了一会儿呆,像想起什么,转头向火坑看去。
那颗蛋还光洁地立在那呢。不过朱离已经不在了。
就这么看了蛋一会儿,她似乎听见了人声,像是许多女孩儿嬉笑的声音,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并不是她的错觉,外面有很多女孩。
她听见朱离的声音。
他的声音褪去了甜柔,越发冷冽了。
他说:“停,不许进,这有人住了,麻烦你们进来的时候敲门。”
花闲又听见几个女孩儿的声音。
一女孩说:“切,神气什么,住了就住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走!”
还有个女孩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先前那个女孩:“绿芸,你和他道什么歉,咱们又不是故意的。”
后面的那个女孩:“咱们以后都是邻居,你少说几句吧,红琴。”
除了门口这些对话声,隐隐约约还有许多笑声传了进来。
这时,朱离端着铜盆进来了,并随手关上了门。
待他走进,花闲问:“外头是什么人。”
朱离心中冷笑,道:“宫里招了一大批十一二岁的少女,说是做宫女的,人太多了,住不下,有些便分来了西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