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如今皇上最亲近的就是国师、厂督、指挥使、骠骑大将军、神威大将军…
这金吾卫别的不说,那一个个站出来的气势绝对都是赏心悦目的,神威大将军唐毅宏带着的下属,一溜的都是猿臂蜂腰的好男儿,身为男子的我内心羡慕不已,忍不住都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人,我另外多看了几眼,这人我认得,不就是当日三夫人买来的小奴隶——殷真经嘛?虽然我早知道殷真经当上了金吾卫,上次鬼婴也见着了,但如今又见,又是不同感受。
看看这殷真经的打扮,也许是最近长安城不太平,金吾卫喝喜酒也穿的都是刺金狮子头补服,箭袖扣着玄黑护腕,手指修长洁净,腰间勒着玉石蹀躞,挂着匕首、火石袋之流。整个人矫健英挺、英气逼人,兼之那独特英俊的西域长相,引人频频侧目。
那一身的凌厉气势,如果我现在和别人说,半年前这厮还是个奴隶,恐怕别人只会说我一派胡言吧?
这不得不说他家三夫人,哦,不,是前三夫人真是慧眼识人!
不过看殷真经那眼神,丝毫没有要喝喜酒的喜悦,抿着一张嘴,阴沉沉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不会吧?
我忍不住就多留了些心,果然当赵琮寅来到金吾卫这桌敬酒时,殷真经忽然揪住了赵琮寅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了不得,一片的人顿时目瞪口呆,接着就是一片混乱、呵斥、打骂……
想也不用想,最后受大罪的肯定是殷真经,殷真经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平民出身,竟然扰乱皇上指婚的皇家喜宴。
殷真经当场就被唐毅宏狠狠拍了三掌,可他仍旧不肯下跪道歉,又一言不发不说原由,最后被羁押下去了…
看来还是个愣头青……不过殷真经为何会如此?莫不是在为前三夫人出气?
不过这也不是我今日要关注的重点,我今日必须趁乱去后院打探消息,我要找到阿宝那小妮子来。
一路上我旁敲侧击了好多人,说都没再见过阿宝了,真是奇怪,一个小丫头怎么会不见了呢?难不成被赵琮寅藏起来了?赵琮寅藏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如果不是主人要我去找这小丫头,我都不会多看这小丫头一眼。
好生奇怪……
……
朱离退出了李管家的记忆,他脑袋、眼睛忽然一阵钻心的疼,让他难以自控地蜷缩成了一团,紧紧揪住被子的手,骨节泛白,黑暗中似乎能听见他身体骨头痛的咯咯作响的声音,他身上那些诡异的红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慢地闭上了。
一刻钟后,他整个人像在水里泡过一般,被汗浸透了。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饥饿,灼烧理智的饥饿。
隐隐有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他撑起快要散架的身体朝那个香味挪了挪,好香啊,那是什么?
……那是花闲的方向。
他用力咬住牙……
是花闲……
按照她教他的那些奇怪知识,他如今应该算是“怪”了吧,是要被铲除的对象吧?
是了,他呆着这冷宫里竟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岁月静好,一辈子这样过也挺好。
可每到深夜,弑骨的仇恨就好像瘟疫一样席卷而来,地狱业火烧得灵魂尖啸……
他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
翌日,清晨。
花闲早起时,觉得十分安逸,睁眼一看,原来是下雪了,这是冬日里来的第一场雪。
果然如此,每每冬日只要下雪,她总是觉得十分安宁,便不想起床了,只想在被窝里安静地在睡一会儿。
再睡一会儿……真的十分香甜,这种感觉,想必只有在大雪里窝在被子里的人才会懂。
在这冷宫,她至少没人管,赖在床上,也没有人说她懒惰,不懂礼仪规矩,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朱离来了喊了她一回,她说不想起,他便走了。
后来又拿了个汤婆子进来,塞进了她的被窝里。
……这世上,还有比朱离更贴心的小儿人吗?
外面的雪下的纷纷扬扬,天地间覆盖了一层茫茫的白色,她的心似乎也封藏在安宁的雪下,再也没有烦恼忧虑了。
这一睡,就过了几个时辰,几乎快到午时。
花闲起身后,穿得很厚实,里面穿了小夹袄,外面兜头罩了一件银狐大袄披风,这披风不是她带来的,而是朱离从宫人那里讨要的,至于怎么讨要的,朱离没有细说。
廊下的靠背式美人塌上已经铺好了软毯,前头还有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火,红黑的炭火不时冒出零星的火星,暖人的很,桌上摆着一个风炉,锅子里头烧着滚滚的汤。
花闲问:“好香啊,这是什么汤?”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汤上面漂着一些红黄白绿的佐菜,看着也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