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储物符里头装了她的钱,两套换洗的秋冬衣物、一整套被褥、轻绡罗帐、随身的各种药品、胭脂水粉、桂花胰皂、白玉雪花膏、汗巾锦帕、玫瑰清露、时令新茶、燕窝冰糖、茶具风炉,手炉罗炭,还有笔墨纸砚,符书、经书,但凡她日常能用的她都带了一些。
但她却不敢随意拿出来用,万一有人监视她怎么办?而且她的符书本是玉皇庙的东西,听闻张国师也擅长用符箓,在梦中这符书极有可能是落在了张国师手中,如今却被她得了。
梦中,好像有朝廷大肆征召宫女这么一回事,不知和她被关在这里有没有关系。
她在梦中因病没有入宫,这一次仅仅是因为她想要改变,就没有拒绝进宫。
可见,老人家常说好奇心害死猫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
朱离入宫前也带了一份花闲的随身衣物,以免宴会污了罗裙没法更换。他把包衣服的毡布撕成五份,当作抹布用。
今晚看来是要在这住下了,花闲洁癖,哪里受的了?朱离把床榻桌椅、窗几地砖抹得干干净净,期间不知来回提了多少桶水,其中最难清洗的要属床栏上的木雕,他前后花了两三个时辰,才把房间打扫干净。
期间,外头的大门开了一次,有太监扔了几包东西进来,又快速地把门锁上了。
朱离把这几包东西搬了回来,是一包被褥,还有几根蜡烛。
花闲靠着墙都快睡着了,瞧着朱离累得额上全是汗,道:“阿离,辛苦你了。”
朱离蹲在她脚下,仰头看着她道:“夫人,你别看我小,我结实得很,可千万不能累着了你,再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
花闲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十分感慨。
她又拉起朱离的手,细瞧了一番,朱离被拔掉的指甲也都长出鲜嫩的新甲,她把手和他的手比了比,“好像又长了一点呢,个头也在长。”
刚来的时候,朱离比她矮了大半个头,如今都快要赶上她了。如果吃得好,定还能长好些,可是,他们在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吃?
她的小储物符里只有燕窝,这个又不当饱,还有许多药丸子,又不能乱吃。
朱离:“夫人,口渴了吗?我去生火烧点茶。”
花闲:“你把这个拿去。”她装作从荷包里拿出一枚火折子。
朱离接了,在外头捡了些枯枝,放在炉子里烧了。屋子里也有铜壶,就是不知道干不干净,他把铜壶洗了几遍,烧热水洗了一边,再盛过水重新烧了一壶。
屋子里也有些旧茶杯,朱离把它们也洗了几遍,又用丝绢擦了几遍,闻了闻总觉得还不够清澈,热水又烫了几回,倒了一杯,匀了些出来,尝了尝,没有什么不妥,才给花闲喝。
花闲喝了口茶,又从荷包拿出一粒香雪润津丹塞进了朱离嘴里。
朱离的嘴唇被花闲的手指贴着,只好把丸子含进了口中,问:“这是什么?”
花闲:“吃吧,生津润肺的,像糖丸般,好人也吃得。”
丸子在朱离口中融化,甜甜的又清凉,像糖一样,好吃是好吃,不过这是娇贵之人需要的东西。
天黑了,小小蜡烛的只能照亮屋中一角,让那黑的地方更黑了。
外头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不知是什么夜间地生物乱窜,咕咕地叫唤了几声,显得越发凄凉。
要安置了,太监给的被褥只有一套,花闲害怕有人窥伺,暂时不想把小储物符中的东西拿出来。
两人又烧了些热水洗漱了,在这陌生的地方,花闲有些害怕也睡不着,干脆就坐在床上,帮朱离把发髻拆了,给他梳着头发。
屋子里没什么物件,只有一张床,一张塌、一个四仙桌、几张椅子、一个没了镜子的妆台,一个衣柜、一些器皿。
梳完了头发,朱离道:“夫人,快睡吧。”他吹了蜡烛,走到塌上睡下了。
塌上光溜溜的,夜里又凉,怎么能睡人,花闲:“阿离,过来,你和我一块睡。”
见无人应答,花闲又道:“快来,咱们在一块儿,也不会害怕。”
花闲把他拉了床,“条件不好,只能先将就将就。”
两人躺下,中间还能塞一个大枕头。花闲纯粹是不太喜欢和人挨在一起,也没要强挨着他。
朱离却是自身经历,对某些事情,有些深深的绝望和排斥感,因此也只是像石雕一样,侧躺在床沿一动不动,几乎快要掉下去。
两人规矩地平躺着,不发一言。保持着大大的距离感。
花闲睡不着,她在想着阿宝,想阿宝不知如何了,她不放心把阿宝一个人留在秦王府,想着不如以后让殷真经把阿宝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天下之大,她竟不知哪是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