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先未收钱,不动声色地驱车前行,想听听这位三夫人要说些什么。
“李管家,三爷吩咐我去帮他办件差事,你放心,不是什么难为你的事,你只要闭紧了嘴什么都不说不问,我这里少不了你的好处,如何?”
秦王府的管家有六位,一正五副,这六位管家也算是半个人精,表面上只隶属于秦王,但其实私下里和其他主子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梦中,这位李管家贪财,但人并不坏,嘴巴也挺严。
花闲还是特地小心地设计了一番,赵琮寅才选了李管家出门。
李管家低声问,“三夫人,不知要在下办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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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他们到了东市的葫芦街,里头有一栋飞凤楼,是专门倒卖奴隶的地方。
李管家答应了,他私下里也会帮主子们做些事,自然也会衡量事情的危险性。只是买个奴隶,小事一桩,又有丰厚的银钱赚,他愿意冒险。
不过他听说这三夫人是个多病身,风吹便倒的病美人,瞧这样子,胆量竟蛮大的。
他们二人一进门,就有小厮来迎。
花闲:“请你们管事的来。”
小厮见他们仪态不凡,又听花闲这般说,连忙请他们进了厢房等候。
厢房中,李管家立在花闲身后,余光打量着花闲:她坐在案桌前,背挺得笔直,戴了帷帽看不清样貌,桌上的茶水点心她动也未动一下。
他不知道,花闲有些洁癖,旁人用过的茶杯她是不愿意碰的,她亦不饿,陌生之人做的点心也不想用。
小厮带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厢房,这位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的年纪,肚子鼓胀得宛如圆球,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的肥肉都被卡住出了一大块,像要流出来。
胖男人神态很镇定,若无其事地先喝了一口茶,再看向了来人:坐在桌前的女子明显是主人,虽被帷帽遮住了脸面,单看意态也能看出是富贵堆中养出的美娇娘,后头管事的男子不卑不吭,是大府中出来的人。
胖男人道:“鄙人姓孙,不知姑娘来飞凤楼有何贵干?”
花闲:“孙先生,我要买一位奴隶。”
胖男人也不惊讶,来他这的基本上是买奴隶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富贵女子亲自来买奴隶的。
胖男人:“哦?不知姑娘想买什么样的奴隶?”
花闲:“我要买一位姓殷的男奴。”
胖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花闲一眼,对着边上立着的小厮道:“去把姓殷的男奴都找来。”
在这个当口,胖男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找花闲说话,想套她的话。
花闲并未再回话,而是由李管家和胖男人继续扯话,李管家说话滴水不漏,要紧的信息全被他绕过去了。
过了半刻钟,小厮领着六个奴隶走了进来。
几乎是一瞬间,李管家就有些后悔了,这些男奴一个个精壮高大,皆披着一件麻袋般的白粗布,领口大开至腰腹,露出黝黑紧实的胸腹。实在不是女子应该看的东西,何况贵女子?
李管家觉得六个奴隶一走进来,整个房间的气息都变了,他看向了花闲,见花闲竟动也未动。
他深觉不可思议,按道理,这些夫人、女子见了,不应该花容失色地躲避吗?
帷幔下,花闲认真地一个个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六个奴隶屏息凝神,不敢直视贵人,他们闻到房中除了汗味外,还有股淡淡的幽香,不禁心下狂跳,又听见贵人否定,心中失落。
胖男人问小厮:“姓殷的都在这了?”
小厮点点头:“爷,都在这了呢。”
他们飞凤楼的优质男奴大多来自蛮夷和西域,在那殷是大姓,故也有好些个,但都在这了。
胖男人对花闲道:“姑娘可否弄错了?”
花闲:“孙先生再想想,还有没有姓殷的?”
在梦中经历的那两年,她也只是梦见了和自己相关的事,但却侥幸见过那人一面,她还记得那人的样貌,只知道他姓殷,从前是飞凤楼的奴隶。
小厮道:“不过好像真的还有位姓殷的,却是马堂主的人。”
胖男人问花闲:“姑娘确定想要?”
花闲:“拜托孙先生了。”
小厮又领着一位络腮胡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脸上有一道横贯左眼、鼻翼的刀疤,显得人十分凶恶。
花闲见到他心中一喜,是了,就是此人,这位刀疤脸马堂主为人凶狠,灵气复苏后,靠着他的小奴隶可是出了几回风头,捡了几条命。
马堂主眼中泛着精光,他道:“小姑娘,听说你要买我的奴隶?”
花闲点点头:“正是。”
马堂主见她没有丝毫胆怯,阴阴笑了几声,“那小姑娘肯定是知道黑水帮的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