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交引不想要了,可以直接卖么?”任白芷追问道。
伙计一愣,说道,“也是可以的,不过价格要比外面挂的便宜上一些。”
说完,他低下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显然没打算继续招待这位对行规一无所知的“新客”。
任白芷知趣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然而,她的脑中却久久盘旋着刚才的对话。
单独交易交引,而不是直接交易实物,甚至都可以不交易实物,这不是就是现代的期货交易么?
那这所谓的金银铺,不就是期货交易市场么?
想到这里,任白芷心头的兴奋几乎溢了出来。参加工作之后,因为利益回避的缘故,她已经多年未碰过期货和个股交易。
如今,眼前竟然横空出现了一个机会,能让她在宋朝的“期货交易市场”一展身手,她又怎能不雀跃?
要是运气好,她的赚钱宏图的第一桶金,就可以从这交引上赚取!
可哪怕是炒交引,也得先有本金,不需要太多,但十几贯还是要有。
想到这里,任白芷的兴奋迅速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她还欠着任一多入股报纸生意的四十贯,短时间内哪还有余钱去冒险试水?
如果这时能从天而降一笔横财就好了,也不多贪,有个十贯让她练练手就行。
“果然还是得先好好打临时工赚钱。”她叹了口气回到了药铺。
如果她提前把账本的事儿做完了,是不是还可以去外面兼职啥的?多一份收入,快一点自由。
想到此,任白芷干活的劲头更足了,算账时一丝不苟,结账时效率极高,甚至忙得没注意到李林竹的到来。
李林竹一进店门,便看见任白芷正埋头在账册上,神情专注,笔下飞快地划动着什么。她的头发有些松散,一缕垂在耳侧,却毫不影响那一脸认真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目光微微一顿,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她倒是真做得起劲。
其实,他会来,是因为母亲王氏提起了一件事。
王氏上个月翻看西街药铺的账本时,发现今年的账目被人动了手脚。由于信任陆家,她最初只是传唤了陆账房,想旁敲侧击几句。
谁知,陆账房虽没有明说什么,但王氏前脚刚找陆账房问话,后脚大房那边的何氏便罕见地上门拜访,不仅如此,言辞间还颇为隐晦。
何氏话里话外提到,不要辜负亡夫的遗愿,似乎在提醒王氏,不要轻易动陆账房的职位。
李林竹最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越威胁她不开人,她偏偏就要开。
于是,第二天,陆账房就被停职了。
但账房的职位不能空着,这可是管钱的核心岗位。找新人?王氏不放心,于是,便把目光落在了任白芷身上。
虽说这个新儿媳为人不算殷勤讨喜,但对数字却天生敏感,这一点王氏早有体会。她索性决定让任白芷暂接账房一职,也算是对她的一次试探。
一开始,李林竹还担心母亲的安排太过突然,怕任白芷被陆医师那些人难为,工作难以胜任。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的小狐狸,可聪明得很呢。
第28章 举报信
李林竹见任白芷埋头算账, 眉间神色专注,竟连他入门也未察觉,不禁扬了扬眉梢, 嘴角含笑,却未打扰,径直向内堂而去。
两间诊室之间,隐约传来一阵药香, 夹杂几分桂花的甜意。他迈步走进靠近门的那间,嬉笑着扬声道:“陆二叔, 可听闻你又藏了桂花酿?我来讨几口,尝个鲜。”
“滚蛋!你小子酒量浅得不像话,一杯就醉,真是糟蹋我这珍酿。”陆医头也不抬,手里捣药的动作不停,语气中满是不屑, 抬手一挥,似要赶人出门。
此言引得任白芷抬头, 循声望去, 果见李林竹正站在陆医面前,笑意盈盈,心中不免一动:他怎么来了?
然而李林竹却装作全然不知, 继续与陆医的学徒打趣:“正平,今日是谁又惹恼了你二叔?瞧这火气,怕不是你又没按规矩做事?”
陆正平笑着摇头, 语气颇为无奈:“勉之可别乱扣帽子, 二叔是宝贝他的桂花酿。你想白喝,我看难。”
“当然不白喝。”李林竹挑了挑眉, 似不以为意,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抖了抖,“《太医局方》,我方才得来一份,也不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陆医脸上打转。
“两坛,借我七日。”陆医果断打断他的话,眼神却早已被那册子吸引。
话音刚落,隔壁颜医已大步而来,脸色不善地说道:“好小子,这书不是答应给我的么?竟先拿去换了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