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懂什么女子干政的道理,也不在乎朝堂上的争论,只知道一件事——跟着财神娘子干,有肉吃!
工地上流传着一句话:“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反正财神娘子,钱给够。
哪怕真干死了,家人还能拿到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抚恤金。
用贱命一条,□□儿老小一世安稳,怎么算都值!
于是,第一期工程结束,第二期刚开始筹划,报名的百姓已近万人。
从汴梁,到沿途一直至宿州,远近的村镇里,都有人赶来争抢雇工名额。
与此同时,五大富商也尝到了甜头。
第一期比预计提前半个月完工,本以为旧党人士处处挑错会拖慢进度,谁知每次挑错,任白芷不推诿、不扯皮,反而迅速解决问题,最终这段运河的质量比往年都更好。
他们凭借投资获得的漕运优先权,使商货运送时间缩短三成,利润大幅增长。
于是,第二期工程尚未正式启动,五大家族已纷纷递了帖子,就等着任财神点头,探探她的口风了。
可是任白芷她,真的不想干了。
怎么旧党那些人,一个能把她搞下去的都没有?
真替他们感到着急。
*
五日后。
“陛下,臣有本上奏!”
御史中丞舒亶突然出列,递上折子。
官家端坐龙椅,随手翻阅了折子,眉梢微挑:“哦?任氏侵吞官银?”
“正是!”舒亶声音洪亮,“陛下,修运河所拨官银,本是国之重财,然臣近日查明,此次工程调度混乱,账目不清,且任氏所设的‘基金’,实则便是变相私吞公款!”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众人纷纷交换眼色,心思各异。
舒亶是新党的人,怎么会对任氏下手?
官家却并未立刻作声,而是漫不经心地看向挺着大肚子,被赐座殿侧的任白芷:“任氏,此事你如何辩解?”
任白芷扶着腰站起身,道:“陛下,民妇也不知,任氏基金啥时候贪墨了。”
她话音刚落,舒亶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户部、工部、御史台三方共同核账,如何?”
“哦。”任白芷明白了过来,笑意盈盈地道,“所以你就是想趁机查修运河的账呗?搞这么麻烦。”
官家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摆摆手:“准。”
大理寺、户部、工部、御史台四方联手,派出官员前往运河工地,调取账册,查验银钱流向。
舒大人信心满满,认为此番必能扳倒任白芷。
然而,三日后,调查结果出炉。
账册清晰无误,所有支出均有据可查,运河备用金的调度亦合情合理。
不仅如此,调查中更发现,因工程管理得当,部分物资采购得宜,反而节省了近五千贯的开销!
这一结果,震惊朝野。
“舒大人,”大理寺卿拱手道,“此案并无贪墨之处。”
舒亶面色铁青:“不可能!她设立的‘基金’,分明是私吞官银!”
户部尚书轻咳一声,淡淡道:“舒大人,此基金乃任氏以民间私财设立,创立于两年前,当时她只是个市井妇人,如何私吞官银。”
“如今也是。”任白芷赶紧纠正道。这些人怎么老是搞忘自己其实只是一介布衣妇人?
干着一样的活,俸禄是一点没有。想到这里她又不满地瘪瘪嘴。
却看见舒亶猛地转头,看向任白芷,目光阴沉:“你……”
“舒大人,原来你不知道?”任白芷真心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查清楚了才来弹劾我呢。”
舒亶额上青筋跳动。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收到消息,那笔钱的确来自运河款!
很快,她跟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哦,对了,修运河时钱不够,我就用任氏基金里的钱也投了一万贯,如今几大家族愿意出资买下我当初的入股,算算收益,可以收回一万两千贯。”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舒大人莫不是说的那笔钱?”
“……”
殿中一片寂静。
连旧党的官员们都忍不住侧目,这任白芷就这么明晃晃地用朝堂的项目给自己赚钱,还毫不遮掩?
“这算什么?中饱私囊?”
“可,她那份理直气壮的劲儿哪儿来的?”
“毕竟没动国库的钱,都是商人之间的交易。”
“可任氏拿着圣旨,代行皇权呢。怎么也算不得正常交易吧?”
众人议论纷纷。
官家端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慢悠悠地看向赵焕:“舒卿,还有何话说?”
舒亶脸色青白交错,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此时,他若再坚持弹劾,便显得刻意针对,不仅失了理,还会折损自己在新党中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