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道:“李林兰呢?他是从七品,够不够?”
“我哥?”李紫芙闻言,愣了一下,皱眉道,“他会管这种闲事?”
“他欠我一个人情。”任白芷漫不经心道。
可徐胜舟的表情却未有松动,反倒透出一丝凝重。
任白芷心中微沉,眸色一冷:“还是说,这条路走不通?”
“任大娘子,有些话我就不挑明了。”
徐胜舟叹了口气,沉声道:“这次怕不是普通的整顿,若想救人,至少得有一个同等分量的后台。”
空气仿佛骤然凝滞。
任白芷没有立刻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账本的封皮,感受着木面冰冷的触感。
她当然明白。
她虽接受王卉的招揽,但所有决策都公事公办,未曾掺入私人恩怨。这样一来,日后若要抽身,便能分得清公私,也不会轻易被人拿捏。
可如今,似乎有人在逼她打破这条界限。
她微微眯起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意。合上账本,动作果断利落,转身便走。
“让任一多散个消息出去——朝廷整顿京城,专挑纳税商贩开刀。”
“看看有多少人愿意掀了这桩烂账。”
“等一下。”
徐胜舟突然叫住她,目光深沉,“黄彪已经借任一多的手这么做了。”
任白芷脚步微顿,回头皱眉:“怎么?不行?”
李紫芙轻轻点头,神情凝重:“昨日上午消息一传出去,中午衙门就立刻辟谣了,措辞严密,像是早有准备。”
任白芷心中一沉。
能让衙门如此迅速反应,甚至提前布防。对方不仅防着黄彪,甚至连他们可能采取的反击手段,也算计在内。
看来对她甚是了解。
“那四青他们岂不是没救了?”李紫芙眼圈泛红,声音微颤,“虽然数据收集可以换人,可是四青他们……他们……”
她哽住了,眼眶微红,一时竟词穷。
可剩下两人都听懂了她言语间的不舍。
那是一起吃苦打拼的同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不是随时能被替换的数字,更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
许久,徐胜舟再次开口,缓缓道:“大娘子,其实,你是有底牌的。”
任白芷眸色微寒,目光如刀般扫向他。
徐胜舟被她盯得一顿,但仍旧沉稳地看着她,既像是提醒,又像是在逼她做决断。
空气仿佛更冷了几分。
任白芷目光微敛,袖中手指无声收紧。
她当然知道,她还有底牌,王卉给的手牌。那可是御史中丞的手牌,除非对方是皇室,不然谁都要给御史中丞面子。
可她迟迟没有动用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慎重,而是因为她很清楚,一旦翻开这张底牌,她便再无退路。
所以这次,她真的要为了四青他们,迈出这一步吗?
她犹豫了。
李紫芙见她迟迟不语,终于忍不住道:“堂嫂,四青他们都是为了帮我们才落得这步田地。我们若不救他们,京城谁还敢替咱们办事?”
她声音带着急切,甚至有些责备。
任白芷抬起眼,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也要逼我?”
李紫芙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却依旧倔强地看着她,没有退缩。
徐胜舟看了眼李紫芙,叹了口气,沉声道:“大娘子,这不是逼你,而是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可以选择不救,但你不救,不代表别人不会从你手上接过这个局。”
“故意卖个把柄,其实对大家都好,只要蔡家不倒,总会保你的。”
任白芷闻言,抬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向院外。
天色已晚,暮色沉沉,远处街道上灯火点点,隐约可见小贩收摊的身影。
京城繁华依旧,百姓们习惯了风雨,只要不落到自己头上,就不会去多想谁被收押,谁又被斩首。
蔡家保不保她,她倒不在乎,毕竟只是短暂的同路人。
可四青这些人呢?
以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财。
若无天下之力,谈何天下之财?
她垂眸片刻,最终,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既然逼我……”
她回头,目光凌厉,已无半点犹豫,“那便做一场大的。”
李紫芙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堂嫂,你又有法子了?”
“黄彪不是散布过谣言吗?”任白芷缓缓道,“既然他们那么怕京城商贾群起而攻,那便让他们真的乱上一乱。”
她转身走回桌案前,手掌按在账本上,缓缓道:“让人去查,有哪些商户近期被扣了货、增了税、查了账……只要是心怀不满的,全都联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