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对。】
刚收到信时,她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她自己的事儿竟然惊动了老太太,只是老太太为何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到这最后关头了,才想起侯府?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挟恩。
“老太太算得好一手棋,却没料到侯府的水也不浅。”她浅笑道。
这最后一刻才求助侯府,若成了,确实可以起到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效果,但也让侯府可以疏通走动的时间骤减,再加之何苏欣身份尴尬,纵使侯府权势不输于刘家,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真正帮上忙。
果然,还是躲不过要硬刚。
想到此处,她抬眼看向黄彪,语气格外坚定:“我们再推演一遍。”
黄彪端起茶盏,悠然抿了一口,身子半倚在书案旁,目光带着三分随意、七分探究,由下而上打量着任白芷,唇角噙笑,语气懒散而戏谑:“怎的,任娘子今夜可是要与我秉烛夜谈,奋战通宵么?”
任白芷并未察觉他言语中的轻佻,指尖翻过案上的文书,语调仍旧平静:“觉还是要睡的,这几个论点再练上几遍,咱们便可歇息。”
黄彪闻言,轻嗤一声,眼神仍流连在她身上,似是有意调笑,正待再言,却蓦地察觉到一股森然冷意,如刀锋般破空而来。他眉峰微挑,顺着那股杀气抬眼望去。
门口,一道颀长身影静静立着。
夜色沉沉,寒风裹挟着旅人的尘埃,墨蓝色骑装在烛火下映着浅淡的光,衣角沾染风霜,鬓间未干的汗意昭示着主人连夜奔波的急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案前二人,落在任白芷身上时,冰霜消融,而在黄彪身上,却又瞬间结成寒霜。
任白芷顺着黄彪的视线望去,见到来人,微微一怔,眼底浮现一抹错愕:“李林竹?你不是在邓城吗?”
听见她的声音,李林竹目光微动,似乎那一刻才真正落定在她身上。他迈步向前,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焦灼,“我听蔓菁说你这些日子都在书坊忙于官司,便来寻你。”
待走近她身旁,他目光柔和下来,语调微沉却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这几日我不在,你定是没好好吃饭吧。”
任白芷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别提了,这几日我都被气得没胃口了。”
她话未说完,忽听对面的黄彪嗤笑一声,缓缓道:“哦?这便是你那个「不重要」的官人?”
话音落下,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林竹神色微敛,眉目沉静如水,唯有眸底暗潮翻涌。他向来温润从容,鲜少轻易动怒,可方才踏入书坊的那一刻,眼前的画面便刺痛了他心中某处。
他站在门外,看着她与旁的男子促膝而坐,言笑晏晏,而他,竟是听蔓菁添油加醋后,才知晓她的近况。
他并不曾怀疑她,毕竟她才许诺过自己,不和离。
可心中仍旧不愿,她的目光,该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而后缓缓松开,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了丝隐晦的冷意:“哦?这里竟还有位兄台。”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黄彪身上,语气不疾不徐,“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黄彪嘴角微挑,站直身子,双手抱臂,悠然道:“黄彪。”
他话音一顿,目光带着几分揶揄扫向任白芷,唇角微勾,“竟然从未在你官人面前提起过我,心虚什么?”
任白芷想起隔壁家二哈欺负自家双双的场景,下意识把自家狗,不对,李林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正要开口狡辩,啊呸,解释,却察觉到身旁人的气息微微一滞。
李林竹依旧温润如玉,可那双素来平静的眸子此刻却波澜暗涌,他蓦然低笑一声,语调淡淡:“终归是些不重要的人,何须夫人提起。”
这一句话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黄彪挑了挑眉,盯着李林竹,眼底意味不明。沉默片刻,他忽然笑了,笑意里透着几分挑衅:“是么?”
他缓缓上前一步,眼神肆意,“可我倒是对李兄,很感兴趣呢。”
闻言,李林竹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他向来不会同旁人争抢什么,可唯独,唯独任白芷,他不愿退让。
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任白芷顿时警觉起来,抬眸望着黄彪,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念头。不对啊,这黄彪,不会是对李林竹有意吧?!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看着他们对视的眼神,竟有些暧昧不清?!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隔壁二哈欺负自家双双的画面,眨眼间,那画面变成了二哈对双双穷追不舍的模样。
不会吧???
她好不容易把自家这只单纯忠犬训得服服帖帖,同意不和离了,这就被外面的二哈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