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衙内,听听这称呼,无论你愚蠢聪明,卑劣善良,只要你爹是大官,你就是衙门内的。
想到此处,李林兰心中不仅泛起一阵酸楚。
被何府拒之门外后,他也不想回家。
家里有谁?一个只想靠着他享福的爹,跟一个怕他抢家产的娘?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常来的酒馆,于是顺势要了常订的房间,又要了几坛酒,就准备一个人喝个烂醉,把所有这些糟心的事都抛到脑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醒来,再解决明日的事。
“官人,有人找。”一个小厮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独处。
“是个姓何的客官。”
定是何韵亭了,李林兰想着。毕竟十年的朋友,他是最清楚自己会来这家酒馆的。他如今偷偷来见自己,想来也定是相信自己的,自己一定要好生给他解释一下。
想着,便让店小二带人进来。
门一开,只见一个娇小又稚嫩的脸出现在了门外。
何苏文?
只见她穿着不太合身的男装,还故意在脸上贴了假胡子。但是这样子,一看就是扮男装的女子。
把明显已经看穿了一切的店小二屏退后,李林兰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现在心情很差,并不愿意与她演什么情情爱爱。
如果是何韵亭,他还愿假装一下,毕竟何韵亭是何侍郎唯一的儿子,他若在何侍郎面前说说好话,指不定何侍郎就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解释。
“我听说你被我爹拒之门外,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就化装来了。”何苏文见到李林兰后,还是带着一些小女子的娇羞,说道,“就想看看你,好不好。”
“你爹都不让你们见我,你还来?”李林兰反问道,然后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完全不顾平日的儒雅形象。
一个女子都愿意违背父母的意愿来见自己,可那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何韵亭却躲了起来!
何苏文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李林兰这样,但她只当是李林兰被拒绝了,心情不好受,以己度人,她自然容易体谅。
想着,便坐在了李林兰对面,说道,“我爹是暂时误会了,清者自清。”
“你知道些什么。”李林兰讽刺的说道,然后又喝了一大口。
“我知道。”何苏文稚气的脸上透露着倔强,“侯府误会你了,我爹娘还有我哥哥,都误会你了。”
李林兰听到侯府两个字,眯了眯眼,带着一股杀气,又一次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何苏文似乎察觉不到李林兰的杀气,继续说道,“侯府觉得是你害得侯爷生病,便一直靠近你,试探你,因为这种靠近,我爹误以为你把我们家当作跳板,只为攀上侯府。再加上之前一些流言说你要娶侯府的小娘子。”
说到此处,何苏文特别把声音放轻了,偷偷看了李林兰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觉得你是宵小之辈,所以我爹才会不让我哥跟我与你再来往的。”
“谁跟你说的这些?”李林兰的气场依旧很低。
何苏文无所谓的耸耸肩,开始啰哩啰嗦地讲自己的分析,“每个人都给我说了一点,猜出来的。上次生辰宴后,苏欣姐姐就来问过我们是否有恙,因为侯爷从当天晚上就开始呕吐不止,喉咙还有灼伤的感觉,还带着轻微的发热。”
“最初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等了两日,还是不见好转,想请老太太去看看,可是老太太身子也不爽,便去太医局请了勉之哥哥给看诊,白芷姐姐也去了。勉之哥哥说侯爷是误食了砒霜,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侯爷连续吃几日的生鸡蛋,说是他之前用老鼠做过实验的法子,比吃药管用。”
“后来又听你爹说你也被请去了侯府,但那时侯爷的症状已经明显好转了,再请你去,想来不是为了看病的。既然不是看病,那可能是问责了。毕竟侯府一直在招人上都很小心,平日里也不会让不认识的人进入正房,侯爷误食砒霜那几日,可能也就只有生辰宴那日的你,是唯一一个第一次出入侯府后宅的外男了。”
“虽然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样猜测似乎很合理。可是在我看来,他们的猜测也太奇怪了,你既然从未见侯爷,为何要害他。所以你不知道,当初我听说你被王家大郎接去侯府的时候,有多担心!”
“听苏欣姐姐说,这个王家大郎与侯爷关系最亲,又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父子,杀人如麻,生怕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你就没法完整地出来。”
大约因为周围没有旁人,何苏文也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收敛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叽叽喳喳一口气说了好多,就如同私下她与任白芷聊天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