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琴儿自知自己与方从剑加在一起,剑法也远不及郭翎,心想她是郭崇举的女儿,江湖上名声赫赫,既然自愿下场怎肯轻易输给后辈小子,岂不自毁声名,既然自己不敢去比,那就由她代劳最好。韩琴儿立刻点头道:“多谢姐姐仗义出手,小妹自然愿意。”
郭翎道:“既如此,萧少侠请吧。”
萧尽拔刀在手,心想这番比斗该输还是该赢?输了平白长那姓韩的丫头气焰,心有不甘,赢了又削郭翎的面子。他心知郭翎是给韩琴儿台阶下,以免群豪面前又再树敌,可少年心性总有一股傲气,不愿对琴剑双侠这等人低头。
他略一犹豫,宁承轻已看破他心思,微微一笑道:“郭女侠剑法超群,你全力应对未必能胜一招半式,怎么还盘算起输赢来,可太高看自己了。”
萧尽听他一说立刻释然,心道不错,自己全力以赴未必能赢,如何却在这里犹豫不决,盘算输赢。于是将衣衫一整,提刀上前,恭恭敬敬对郭翎行礼,道了声:“晚辈请郭女侠指教。”
郭翎将背上长剑拔出,剑光一闪,如金龙惊海,气冲云霄。夏照风一生铸剑,一望而知她手中是把绝世宝剑,夏青棠已高声喊道:“好剑!”
郭翎对萧尽道:“萧少侠手中宝刀,我亦有宝剑,不必留手留情。”萧尽原不想占她兵刃上的便宜,当下摆一招“流水朝宗”,虽是打斗比试也不失礼数。
郭翎见他招式正派,磊落大方,心想他必然不肯先出招,于是再不谦让,长剑挑起,使一招“白鸟梳翎”,剑光闪闪,霎时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萧尽知道郭翎人称“飞羽仙子”,是赞她剑法灵巧迅捷,心中早有防备,但郭翎这招袭来,只觉眼前有无数剑尖晃动,竟不知落在何处,一时措手不及只得往后急退避过。
郭翎见他并不硬拼,剑势一变,又一招“雁落回羽”,剑走轻灵,追他而去。萧尽再往后退,只守不攻便落了下乘,但他不疾不徐,目光只盯着郭翎脚下步伐。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竟像演练过一般。
萧尽还想多看几招,寻思应对之法,但见她剑招变化多端,飘逸中更见凝重,自己一味防守片刻就要落败。他心念电转,郭翎那几招虽有法应付,但不得已要使出些刁钻邪门的招式,如此场合未免不雅。他对温南楼与郭翎都十分敬重,心想即便是输也要输得光彩,想到这里顿觉心胸豁达,再不犹疑,长刀一横劈向郭翎。
郭翎一声轻笑道:“来得好!”霎时二人刀剑相交,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萧尽将平生所学刀法一一施展,围观群豪虽觉他刀法东一招西一式不成套路,可招式上却也隐隐一派名家风范,端的是光明磊落,大开大阖攻守兼具,与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飞羽仙子郭翎相斗竟似平分秋色。
众人既为比武而来,自然个个自忖武艺不俗,眼光独到,看了一会儿心中皆想,这人武功如此了得,刀法开阔又见胸襟,绝无半点暗算杀人的鬼祟猥琐,再者有温南楼、夏照风等人回护,除了门派中有师长亲友被害之人仍然怀疑,其余无关者渐渐信他不是凶手。
萧尽与郭翎再斗数十回合,两人都暗自惊异。郭翎固然听丈夫说过眼前这少年武功不弱,但想他年纪轻轻,少自己近十年功力,无论如何不能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谁知一交手后,萧尽见招拆招,每每看似落败又千钧一发之际避过,武功修为竟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萧尽却左支右绌,有苦难言,郭翎剑招越出越快,每一剑递出都有变招,明明起手一样,剑尖却落在不同之处。萧尽目光一刻不离她长剑,渐渐已不闻周遭一切,如此专心一志才勉勉强强将她快如疾风的剑招挡下。
刘迎年见温南楼在一旁观战,便道:“尊夫人剑法超群,怕不在你之下。”
温南楼全神贯注在瞧着萧尽,听他说话立刻笑道:“拙荆的剑法由名师指点进而自创,不拘一格博采众长,自然胜过我许多。”刘迎年道:“老夫有一问,想问温大侠,依你看,那年轻人武功人品究竟如何?”
温南楼心知虽有他娇客夏照风为萧尽说话,但这古稀老人仍然疑心难去,自己一味回护也不能取信于他,便道:“刘前辈是武学宗师,自幼习武,开宗立派,于剑术武艺造诣匪浅,应当知道武学一派适如其人,名门正派虽也有阴损绝招,但若非生死关头绝不轻易动用,邪魔外道或许有光明正大的招数,可一出手难免绝户灭门,杀心自起。前辈不妨与我一道看看这场比试,武功人品如何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