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如今想做魔尊,那你就做你的魔尊好了。你就当没有再见过我,我也当没有再见过你。”
“我的小杏,就还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不敢爬树也会为了我去爬树,给我摘果子,很小的时候就答应我,会照顾我一辈子,来世,来来世,生生世世都照顾我一辈子,眼里只有我的小杏……”
她捂着嘴蹲下身去,所有的话语,都化在哭声里。
“为什么会这样……你思念了我八百年,我都能感觉得到……我也找了你八百年,可是我分不清方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人世一直在变,我想着找到你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复弦拿了伞,打在弦花头顶,为她遮雪。
他没有回答她,只道:“跟我走。”
三个字,决断得残忍。
莺然握紧窗棂,眸光凝沉。
赵衔月心神一狠,一手拔剑,一手拿着拘魂环冲向弦花:“快过来,我带你走。”
纵使这并非她初心,纵使此刻将弦花留给张复弦更有利。
但她仍旧要带弦花走,要如弦花的心愿,保住她最珍贵的记忆。
那是这一缕残魂,仅剩的东西了。
弦花望向赵衔月,满面来不及拭去的血泪。
那先前出声的阴阳道修亦狠狠心,冲过去,大叫道:“弦花姑娘你快走,为生者解哀,为亡者安魂,乃是阴阳道修都该铭记的立道本心!啊啊啊!!!”
他怕死了,大喊大叫是在为自己壮胆。
其余五名阴阳道修踟蹰,终是跟着一起冲上去,也都怕得很。
可道心都喊出来了,他们还能咋办。
关熠在一旁,扶剑而立,不动声色。
张复弦淡淡睨向冲来的七人,一手将伞轻掷,伞高高飞起,飘悬弦花头顶,缓缓落下。
他玄影一散,刹那间出现在赵衔月等人面前,掌运魔威,极招倾轧而下。
赵衔月等人未能近身,便已全无招架之力。
弦花惊愕,欲冲过去阻挡,可她太虚弱,淋了雪,根本无法再行动。
莺然手撑窗棂,运功要翻出去拦下张复弦。
徐离陵忽按住她的手。
莺然蹙眉瞪他。
下一瞬,便见他披了件外袍,已在雪夜之中。
儒袍在雪中翻飞。
他长指如剑,凝无匹魔威,点向张复弦眉心。
张复弦瞳孔猛然收紧。
莺然下一个眨眼,他已飞出去,在满目霜白的长街上滑出一道长长血痕,呕出一大口血。
赵衔月等人也皆受魔威摔落在地,浑身骨肉被碾压般痛。
伞落了下来,遮在弦花身上。
徐离陵收势,慢条斯理地理着稍许凌乱的袍袖。
莺然松了口气。
雪越下越大,将天地都染白。
白中一片赤红,刺目得叫人心惊。
弦花急唤:“小杏!”
六名阴阳道修惊诧地看着徐离陵。
一人惊喜道:“你是……秦道友的夫君!”
便听张复弦捂着心口站起来,向他恭敬地唤道:“父亲。”
六人的喜色僵在脸上,渐渐更加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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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人:太好啦,是秦道友夫君,我们有救啦[亲亲]
还是六人:完蛋啦,是魔尊父亲,我们没救啦[小丑]
第66章
众阴阳道修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噤若寒蝉。
面对张复弦,他们还能产生拼尽全力或许能与之一博的希望。
但面对徐离陵,他们脑中只剩下“若招惹了他,一定会死”的恐惧。
徐离陵向张复弦走近。
张复弦忍伤行了一礼:“父亲,您怎来了?”
徐离陵:“你母亲关心你,看着你,为你着急。”
张复弦一呆,仰头环望。
另一旁,众修亦抬头四顾。
终于在客栈对面的小楼上,凝神窥破机关幻象,看见一女子。
她一身单薄粉绿寝裙,披件绒袄,半倚坐在窗边,正撇着嘴瞪人。
瞪的——他们顺着视线望去,瞪的是徐离陵。
徐离陵神态平和,朝她看去。
她眯起了眼睛。若他就在她面前,她像是会给他两拳。
察觉到众人视线,她转脸对关熠一笑。
关熠面露欣喜,向她招手。又歪头疑惑,询问:你一直在楼上?怎么不找我?
莺然以眼神示意:再说。
关熠点点头。
众修视线在关熠与莺然间来回,心想她和关熠关系很好,应当不会为张复弦杀他们吧?
此刻,长街众人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隐隐明白,她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但看她脸色,他们看不出她意向如何。
她目光落向弦花,又转向张复弦:“我不会阻拦你带走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