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小童惊慌地在他身后拉扯他,欲言又止。
周围坊铺的掌柜都被他吵得出了店,道:“金五两,做生意说话客气些,和气生财嘛。”
金五两同他们吵:“你不介意魔,那你招待啊!”
“我招待就我招待!人家刚救了咱家,招待招待怎么了?”
有相熟的劝道:“金掌柜,你得想想咱们这临关是怎么保下来的呀。”
“那些来往的、历练的玄修不在意,临关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他们途经的一处城,没了就没了。可这是咱们的家啊!你死守在这儿,不也因为这是林娘子的家吗……”
金五两不管,横眉冷对,舌战群儒。
莺然本要回他的,都插不上话了。
她终是一声不吭,拉了拉徐离陵,要同他一起回家。
她身上的储物袋,还是金五两曾经看她与徐离陵穷困送的呢。不能不念恩情。
徐离陵反握住莺然的手,温声哄她:“去别地儿买。”
全然没被金五两影响。
莺然点头,要与他转去隔壁街市。
在金五两与旁人愈吵愈烈的声音中,一提盖着布的小篮子在街角被送到她面前。
是恩娘子。
莺然疑惑:“你这是?”
恩娘子:“金五两这人糊涂,事出有因,还请大人与夫人,莫要同他计较。”
原是赔礼。
莺然推拒:“我知道金五两人不坏。”
恩娘子执意把篮子塞进莺然手里,“还请收下,如此我方能安心。”
她塞时风掀开一角,篮里竟装满了灵石。篮底垫着一鹅黄一粉绿,两块流光溢彩的灵布,一看便知不凡。
这礼可不轻。
莺然甚是疑惑:“你同金掌柜是何关系?”
先前救人,这会儿又来护人。店就在金柜杂货铺旁,似守着金五两似的。
莺然眼珠子来回转了转,想了些有的没的爱恨情仇。
恩娘子当着徐离陵的面,自是不敢隐瞒:“夫人可曾听闻金掌柜有位故去的娘子,是个善心的修士,生前救助了不少人,不论玄魔还是小妖?”
莺然点头。
她记得珠儿就是因金掌柜娘子才被收养的。
说来也奇怪,当世妖魔鬼怪都放在一起说。
可金掌柜只恨魔,反倒能把珠儿当亲女儿。
恩娘子叹:“那位娘子姓林,百年前救了名魔修。那魔修却因林娘子身怀六甲,是个难得的有孕修士。趁着金掌柜出门为他买药之际,将林娘子杀了,连同腹中孩儿一同吃了。”
莺然脸色惊变,对金五两有所理解。
恩娘子神色黯然:“那时金掌柜也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可赶回家时,只见到妻子残尸。那魔恩将仇报,已不知踪迹,这叫他如何能不恨?”
“他重金悬赏,要杀了那魔。我听闻此事,当即寻了那魔,取了他首级来,向金掌柜赔罪。但我知晓,这份仇怨,我是这辈子都难以还清了。”
莺然:“你?还仇?”
恩娘子叹:“那魔修,原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同为魔修,当初是为报杀子之仇一同入了魔道。后来我在临关城受伤,阴差阳错被林娘子所救。回去后我同他说,无论如何,都不得伤了这一家。”
“谁曾想,他修魔修得入了魔心,重伤路过临关城时,想起有这一家好人,上门求救。瞧见林娘子有孕,生了歹念。”
恩娘子忆起旧事,不禁湿了眼眶,恍然仰天长叹:“所以,是我欠金掌柜一家的。倘若……”
恩娘子畏惧地瞄徐离陵一眼,俯首道:“倘若此礼不足以平复大人与夫人的不快,定要取他性命,还请允我一代。”
莺然温声宽慰:“哪儿就那么严重了。邻里邻居的起争执,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必如此。”
恩娘子迟疑,待徐离陵表态。
却见莺然打了声招呼走了,徐离陵也跟着她走。为她拎了篮子,安安静静听她说话。
莺然问他:“可有生气?”
徐离陵:“有。”
但面上毫无生气的样。
莺然心知他又在逗她了。不过转念想想,还是打算待回了家,哄他两句好话。
眼下在大街上,不方便。
她牵着他往隔壁街市买了碗筷,买了东西就要回家。
一出门却又撞见关熠。
关熠气喘吁吁地堵在门口:“我巡逻菜市听到了你俩的消息,找了一路过来的。这一个月不见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住哪儿,还当你们走了呢。”
许久未见,莺然遇到关熠也是欢喜。打了招呼,待关熠喘匀了气,改道往笑客楼一聚。
在笑客楼包间落座,仍是关熠请客。
小二上了菜牌,关熠却头回第一个将菜牌交给徐离陵,眸色里暗藏几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