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野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要不是我心软,你以为你的下场又能比他好到哪里ῳ*Ɩ 去?即便你是无心的,但光是盗窃布防图这一条,便是杀头的大罪。”
“裴安夏,你该谢谢我,救了你一命。”
他说到最后,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缱绻的意味,有种温柔而又缠绵的感觉。
感受到他话语里隐含的威胁之意,裴安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底深处涌起莫名的恐惧。
裴安夏视线直视着前方,尽管极度害怕,却强迫自己不能闭上双眼,因为她实在不敢违抗穆霄野的意思。
用来计算时间的香烛已经燃烧到了末端,突然间,烛火猛烈闪动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行刑官高声呼喊着,嘹亮的声音响彻整片刑场:“时辰已至,将罪犯文梓轩斩首示众——”
“斩!”
行刑令被掷出的瞬间,人群顿时沸腾,围观的士兵纷纷涌上前,喧嚣声在此时到达了最高点。
裴安夏屏住呼吸,所有的神经全都紧绷着,等待刽子手挥落斩刀。
手起刀落,只在呼吸之间,文梓轩头颅便落了地,滚烫的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周遭的黄土。
裴安夏条件反射地去寻找文梓轩的人头,只见那颗头咕噜噜地滚了老远,她怔愣地眨了眨眼,不偏不倚,正好与那颗人头对上目光。
文梓轩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刹那间,裴安夏只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令她阵阵发晕。
她勉力伸出手臂,想要借助外物来稳住身形,可惜并未抓住任何东西。
穆霄野察觉到她的异常,正欲出言询问,下一秒,裴安夏便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第63章 如果说穆霄野是把过于锋利的剑,那么裴安夏便是独属于他的剑鞘。
不知睡了多久, 裴安夏动了动眼皮,却没有立即睁开眼。迷糊间,她隐约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簌簌的说话声。
许是四周相当安静的缘故, 那头的声音极为清晰, 几乎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裴安夏耳朵里。
“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府里的大夫闻言,顿时有些语塞, 夫人如今的样子, 无论怎么看都跟好字扯不上边。
夫人体质本就偏弱, 这几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再加上终日足不出户, 长久没有沐浴到阳光, 身体便迅速地衰败下去……
能支撑到现在, 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大夫斟酌着字句, 半晌后道:“回二公子的话,夫人底子弱,平日里需得悉心调养, 近来许是有所疏忽, 这次才会突然晕倒。我给夫人开一张方子, 每日按时服用,切记多出去走走于身子有益。”
穆霄野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显然裴安夏晕倒的原因, 与他下令将她禁足一事脱不开关系。
“既这般,那就有劳大夫了。”穆霄野朝着小厮使了个眼神,后者随即意会过来, 领着大夫下去写方子。
大夫退了出去,穆霄野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回陈婆子身上, “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我说要让她闭门反省自己的过错,可没说要把人逼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尤其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紧咬着牙,从喉间挤出沙哑干涩的声音来。
陈婆子虽说进府的时日早,是资历深厚的老人了,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眼看穆霄野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忙大声为自己喊冤。
“二公子这话实在让老奴惶恐!老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啊!”
穆霄野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吼得耳朵嗡鸣作响,他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罢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只管如实说,这些日子夫人的状况如何?不得有任何隐瞒。”
陈婆子乃是老油条,平素惯会偷懒耍滑,这会儿倒是不敢耍那些小聪明了,只吞吞吐吐地答道:“刚开始那几天,夫人的状态还算是正常,会吵会闹,偶尔还会站起来在屋里走走,舒展四肢。”
“到后来,夫人整日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抱膝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美人。”
不哭,也不笑,整个人毫无生气。
穆霄野默然片刻,随即开口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把沁兰跟清菊接回来,让她们好生侍奉夫人,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我。”
他说完,还嫌不够似的,又补充一句:“我给了她们重新回到夫人身边伺候的机会,如果她们不能照顾好夫人,让夫人的身体好转,就别想全须全尾地踏出这个院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