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朕将其禁足春和宫。”
“……恕熙和直言, 天幕所言后续不过是未来的一种演变。在我们已知晓的情况下, 有些事情注定不会发生了。”
熙和建议道,“若您按照天幕之言给尚未犯罪之人定罪,等天幕揭晓到秦末乱世时,那可是天下皆反。父皇难道要因此怪罪天下人?”
嬴政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在劝朕宽恕那些乱臣贼子?”
“非也。六国的贵族们并非全然敌视大秦,黔首们也未必想要乱世。但若是不反便无法活下去, 倒也在情理之中。”
熙和继续说道,“君主可以有个人的喜好。在天幕的提醒下,父皇可对未来损毁大秦根基的臣子不予以重用,或者追寻其过往错处, 罢免官职。您亦可以因为胡亥顽劣不堪, 废除其继承皇位的资格。但是您绝不能因为未来之事判亲子死罪。不然, 就容易给黔首造成一种暗示——只要是未来做过不利于大秦之事,就会被陛下怪罪, 甚至是遭官兵残杀。就连大秦的公子也无法避免。”
“那些有才华的人会不信任您,会担忧自身性命而躲起来。把这些潜在的人才往外推, 熙和认为此举是不妥当的。还望父皇拟诏,尽可能招揽人才,安抚民心。”
嬴政细细思虑。
尉缭也有类似的建议。
“……你倒挺习惯教朕做事。”嬴政有些嘴硬地说道。
换成以往,他定觉得此举心慈手软。
“父皇,大秦需要人才,需要变革。父皇能统一六国,终结乱世,固然有您自身的能力,但也离不开先祖的积累。秦二世崩塌,君主个人需要背锅,但大秦内部的制度缺陷也不能忽略。儿臣不反对法家,但秦的律法,应当因时而变。”熙和斗着胆子说道。
嬴政其实不太乐意听这些的。这半年间,熙和话里话外都有提醒他大秦律法过于严苛,需要更改。
但他就是靠严法才能约束黔首,进而达到统一天下的伟业。
刚灭六国不久,就有人跑来跟他说律法这里那里都不对,再不改就要亡国啦!换谁听了能有好脾气?
嬴政打算再过些时候再议,于是他转变话题:“熙和,你想当太子吗?”
熙和本做好再劝谏的准备,突然被这么一打岔,话音顿时噎在了喉咙。
父皇这是何意?试探或是……
稳妥起见,熙和回道:“儿臣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嬴政接着追问:“朕若立其他公子为太子,你会抢吗?”
熙和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锐利,不答反问:“……父皇中意哪位公子?”
嬴政语气带着调侃:“怎么,又想揣测朕的心思?”
熙和十足怀疑嬴政是故意的,便不再回话。
嬴政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又让寺人拨了些竹简给她。
熙和内心叹气。
行吧,即便成了公主,还是逃不了免费帮忙干活的宿命。
—
兰池宫。
“阿姊,阿父赐给你的公主府我今日刚去瞧了,就是在城东那片靠近王家的!听说这宅子阿父本是用来赏赐给立功的将军的,里面可大了!”
熙和的禁足令已经被解了,阴嫚这次来见她畅通无阻,一见面就立刻说上话了。
熙和给予回应:“嗯,我知道。”
大不大倒是没有太大关系,能早点搬出宫去才是她最关心的。
“你的府邸离我住的将军府也挺近的,走动花不了多长时间。不过,我都没有公主府呢。这么一想,阿父似乎有些偏心了。”阴嫚说着说着,随口吐槽一句。
宫里的公主及笄前,一直都是与母妃同住的。及笄后则很快就嫁人,以后便住在夫家了。
她这种二十岁还没嫁人的公主属于例外状况,所以才被赐了府?
熙和问她:“你可找他要了?”
阴嫚:“……未曾。”她也不敢开口啊!
熙和便笑着道:“你可以去问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阴嫚被说得有些心动,随后又很是纠结:“……万一父皇不肯怎么办?”
熙和:“也就顺便问问的事情,他不给你又不吃亏。”
对哦!
阴嫚瞬间不纠结了,她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随后,她眼神机灵地四处瞄:“阿姊,之前你说给我做的木雕……”
“手拙了些,不介意可以拿去玩玩。”熙和从案上将木雕拿起,再送给她。
阴嫚当宝贝似地接过。
阿姊做的虽然不如那些懂木雕的匠人,但是也颇具个人特色。这小人的面容格外灵动,一看就是她!
“谢阿姊。”
阴嫚十分满意。刚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在阿姊房中看到一个古怪的黑色东西,这是……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