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徒弟他就是不吃药(170)+番外

作者: 天桥底下说书的 阅读记录

十方俱灭鼓靠压榨修士灵力强行提升的境界并不能比拟真正的元婴修士,然而四千这个数量足以弥补质量的差距,牧白衣有信心,此次交锋,顾余生就算能扛住,也绝对是重伤的下场。

剑神再强也只是人,他还没有飞升,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胜过千万强者。若敌人是过去的风奕,牧白衣此战已经胜了。只可惜,如今的顾余生早已不是孤军奋战的剑神。

就在二者交锋时,释英已是闭眸捏出咒诀,手背相靠,指弯曲若菩提,声悠远如佛语:“见我身者菩提心,知我心者即成佛,不动明王印——佛镀金身!”

“佛,你赐我金刚不坏之身,可世人仍是脆弱不堪,若我想护人不受罗刹侵扰,又该如何?”

“那便将你之身赠与他。”

这是离开西方时,佛所给它的最后教诲。天地将它生与佛,佛待它如天地,赐它三相身,教它救世情,许它度世人。它未遵下凡前的诺言,救世之后仍留在了人间,由此应了因果落得如今下场。好在,虽忘了许多事,此咒仍存于心间,而它,也终于有了愿意以身相赠之人。

四千元婴修士的合击,就算只有一炷香时间也极为骇人,剑气相会的瞬间,强大冲击将所有围观者都震出数百里,就连拜凤城的护城结界也被击碎,所有建筑化作灰尘随风远去,只留一城百姓茫然地看着这片天地,神情恍惚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好好的一座城,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第一批音修因击鼓力竭而倒下,直面剑神锋芒的骑兵亦是大半吐血倒地,枯月试着以千里眼寻找重伤的剑神,不料出现在视线中的青衣剑修竟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止没有伤势,就连头发都不曾乱上一根,只有手腕上一枚以草叶编成的手环幽幽闪烁着金光,伴随交锋结束,功成身退地化作枯叶落下。

这就是释英独有的保命手段,以自己的枝叶替心中所想之人承受一次致命伤害。佛赐的金刚不坏之身,纵使仙神亦不可破,更何况只是一群凡间的修士。

遇上敌人就躲在师父的叶片下,他说的这句话从来不是开玩笑。

这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枯月也不由为之震惊,“怎么可能,这样强的真气冲击,连拜凤城的城墙都化为齑粉,他竟毫发无损?”

牧白衣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他了解风奕,这不是剑神的手段,想起释英那奇怪的动作,忽的若有所思道:“你看,刚才那株仙草的手印,像不像尊者的手段?”

枯月作为最初的白巫并不是没有试着反抗尊者,然而任他使出所有手段,穷尽一生所学,依旧没办法伤到那个人分毫。如此看来,倒真有些像。

这株草若当真和尊者有渊源,伤到它只怕没好果子吃,枯月素来隐于幕后,此时也是将一切交给牧白衣,自己只道:“剑神是你的敌人,你既然要那株仙草,我就不插手了。”

“呵,跑得倒快。”

他一看出此事不简单便抽身离去,牧白衣原也不指望白巫有什么义气,冷笑一声便命替补骑兵重整阵势。

牧白衣不信这样的手段没有代价,反正己方人多,他也不在乎这些人全死光,这便命人继续消耗顾余生力量,自己则是驱马直取释英所在,“缠住顾余生,我来拿下这株仙草!”

然而,苍陌了解风奕,风奕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战术?牧白衣羌笛在手,还未吹响一个音符,一道剑光自空中弯曲而来,面无表情的顾余生已持剑挡在释英身前,抬眸时再不见素日的平和,只有属于剑神的绝世傲气,

“我不死,谁能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顾余生: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绑定奶!

牧白衣:你当我傻吗?他扔给你的明明是舍身!

释英:不好意思,我们花哥摘了假发就是大师。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魂丹所携带的不止是修士记忆, 还有其生前修为, 牧白衣被强迫融合了多名强者魂魄,如今对天下各道都是颇为精通,就算正面与剑神交战,亦能有来有回, 不落下风。可得到这份力量的代价, 未免太大了些。

他用的羌笛乃是数千年前异族圣女白姬的武器, 那时朝廷刚刚掌握修士力量,将所有异族屠戮殆尽, 昔日最为尊贵的圣女也惨遭俘虏。

一个象征部众信仰的圣洁女人落在敌军手里, 所受到的便是男人惨无人道的羞辱。那时的定国将军让她做了最低贱的军妓, 又以故族子民要挟她不可自尽,曾经的强者就这样忍耐了三十年, 直到发现她的族人早已成为任人宰割的奴隶, 方才含恨离世。

尊者的恶意不止如此,他让苍陌与白姬融合,继承了她的怨恨不甘, 却又将第一任定国将军杨齐的魂也送入了苍陌体内。

于是, 他又成了幼年的杨齐, 看着异族兵马闯入自己村庄,杀了所有男人,将女人掠夺而去,而他,只能含泪躲在床下, 眼睁睁看着父母横尸在外,姐姐哭喊着被匪徒绑上了马匹。那一年,十岁的杨齐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杀尽异族,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让他们永不超生!

苍陌是东灵剑阁的立道祖师,他教剑修去铲奸除恶,也以为自己能让世间变得更为美好,可当他亲身体验那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惨死,他发现,当自己成为受害者,根本做不到原谅。他要自己的仇人永世痛苦,灭他们全家,灭他们全族,他不要去考虑什么无辜,他只要将自己所受的痛苦百倍奉还给那些人的亲朋好友。

每融合一个魂魄,苍陌就将那人的人生都经历了一遍,白姬和杨齐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这些人死前都体会到了足以令他们放弃轮回选择复仇的恶意,亡国之恨、灭族之怨、爱人背叛之痛、亲人反目之仇,天下之苦齐聚一身。

苍陌有自知之明,在师父眼里,他的生死大概还不如仙草掉了片叶子重要。苍陌一直告诉自己,他敬重师父,是因为师父救了他,教了他剑术,只要这份恩情就够了,他不是想要回报才对风奕殷勤侍奉。

尊者说,他折磨苍陌是因为风奕杀了他又抢了他的东西,所以他要风奕的徒弟受人间至苦。苍陌记得风奕死前去了趟海域,还带回了一具尸体,这个师父一直都是这样任性,为了给仙草收集灵材云游四方,从不对他们打声招呼。苍陌想,风奕这次是遇上了硬茬,把自己的命赔了进去,也牵连了他们这些徒弟。

他凭借昔日恩情挺了四百年,直到发现风奕真的还留在人间,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没意思。他的忠心,师父是不在意的,就算他独自留在地狱扛住世间之恶,也不会有人夸他一句。如果有一天他死在尊者手里,他想要维护的师父或许连声叹息都不会给他。

当他发现自己的坚持毫无价值时,心神终于有了漏洞,从此落入邪道,再无归途。苍陌在人间苦海几乎窒息,可那盏明灯,若他不主动去点,便永远也不会亮起。

如今的牧白衣,是苍陌,是白姬,是杨齐,更是人间之恨的集合体。他灵魂一部分所恨之人,便是另一部分所爱之人,每一次复仇所带来的都是新的痛苦。这些随死亡而被胜利者忽视的怨恨随他重返人间,他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终是成了现在这只要有人死就高兴的疯子牧白衣。

牧白衣疯了一辈子,只体会到了一件事,恨比爱长久,爱会随时间消逝,恨却不会,就算是死,人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仇家。

此时,包含白姬千年怨恨的笛声奏起,杨齐誓灭敌族的激愤让他施展出了当世第一的骑术,剑神从不虚发的剑招,牧白衣躲过了。

他在银蹄踏月马之上,用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轻笑着问:“十三,我不用剑的时候是否强到令你意外?”

尊者以无数强者之魂培养出的世间极致之恨当然厉害,这是人的黑暗面所孕育出的魔物,是人间千年来的罪孽,远胜世间一切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