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认的土地,用绿色标注, 没有到达过的土地, 用黑色描边。
秦皇正在比划西域背后欧洲的位置, 见扶苏过来,招手道:“你上次说, 欧洲之后还有什么来着。”
赵苏上前, 拱手答道:“欧洲之后是非洲,非洲之后有美洲,而美洲和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目前我们还无法穿越的太平洋。”
秦皇拿手比划着, 最后忽然站了起来,“不对啊, 岂不是首尾相连。”
现在的人, 无论身处哪一个文明当中,都理解不了大家生活在一颗圆球上, 都认为自己生活的土地是一个延展的平面。
“儿臣得到的信息便是如此, 但究竟为何,恐怕要等到有人真正到达这些地方,才能确认。”赵苏不准备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知识, 都备注成不可怀疑的事实。
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怀疑然后付诸行动去追求答案,才是科学的真谛。
“那么世界的尽头又在何处。”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大一片土地不属于自己, 秦皇忽然有些忧伤,但他很快振作起来,他不是还有扶苏吗?就算不能属于他,也必将属于伟大的秦国。
“世界的尽头,在两极,一曰南极,一曰北极。没有四季之分,全年酷寒被坚冰覆盖,像山一样直入云霄的,是雪山。象海一样一望无际的,是冰原。”
这听起来,很像仙境啊,秦皇急忙问道:“如何才能到达。”
赵苏有点明白了,西域和身毒对秦皇虽有触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感叹。因为胡人早就存在,中原人多少也对胡人身后,还有一大片土地的事,抱有本该如此的心态。
但白银岛的发现,对秦皇的触动却不是一星半点。原以为海面就是海面,无尽无崖的海面直接到达天的尽头。如果有什么,那一定是仙山。
可是现在却发现,海的另一端有岛,有人,甚至岛屿之后,还有大片的土地,只是被海洋分开,所以他们才不得而知。
这纯粹就是未知,从未想过,然后忽然变成现实,带着魔幻的冲击力。
在这样的冲击力之下,秦皇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像,也就不以为奇了。好在中国历朝历代虽然对科学不算重视,但也还算包容,至少没有动不动把人烧死的恶习。
“父皇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住在星星里的人,看我们也是如此。”更详细的赵苏就没法说了,只能用这种通俗又简单的说法来说明,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广阔无垠,还要复杂,还要多种多样。
秦皇嘴唇微张,天上的星星原来是和他们一样的大陆啊,那为什么能够悬挂在天上,而不是掉下来。这一切,唯有神迹可以解释了吧。
扶苏说的话不多,但信息量却极大,秦皇觉得,自己又得花好长时间来思考。正准备说你们可以跪安了,再一看扶苏手里牵着的公子白,才想到是他们求见,结果被自己拉住问地图的事,他们有什么事,还没来得及说呢。
微颔一下,“何事?”
赵苏拱手道:“父皇容禀,这些日子,外头关于胡亥的流言传来传去,儿臣认为此风不可涨。”
秦皇唇角浮现一丝浅笑,“哦,何出此言。”
“其一,谶言既然是进献于父皇的,自然是上天对父皇的示警,父皇觉得是胡人,就是胡人。哪怕当时父皇的第一感觉是胡闹,那也就该认为,此事是上天对父皇开的一个玩笑。”
既然示警是给秦皇的,自然该以他的第一直觉为定论,而不是其他人牵强附会,胡乱攀咬。
“其二,此风乃是歪风,如今堂堂一位皇子,如果都因为谣言而获罪,试问这天下又有谁不害怕。是不是以后,想要排除异己,就直接造谣生事呢,连证据都不需要,便可以将人定罪,这会让天下沦为何等局面,又是何等的混乱。”
打击竞争对手,只需要一个谣言,这种轻省的方子谁不想用。可若整个社会都陷入到这等造谣传谣的狂欢里,公理何在正义何在,法律又何在?崩溃的是社会秩序,毁掉的是人心,伤害的是所有老老实实的普通人。
“其三,随意解读之下,今日说是胡亥,明日宫里有个名字里带胡的侍卫,是不是也得拖出去砍了。御膳房有个名字带胡的厨娘,小黄门进宫前,有本姓胡的,宫里的母妃们的娘家就没有姓胡或是姓胡的亲戚吗?那这些人,是不是都得清理出去。如此一来,什么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