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客人,赵苏如果此时要写总结呈辞的话,大概会写,一场胜利的大会圆满的落下帷幕。
商人是他之前便约谈过的,给出的好处是他会在秦国之外找几块适合一年种三季粮食的地方,租给他们。但有几点要求,不允许让奴隶去耕种,只能雇佣自由民。不允许贩运粮草到外国,只能运往秦国。
无论奴隶有多便利,赵苏都对这个词深恶痛绝。
一年三季,十年不纳税,当然租子是得交的。就是雇佣自由民也是千划算万划算,商人并不知道,这块土地目前只存在于长公子的脑子里。船都没造好,且等着吧。
围观太子行事的人,发现太子第一回 出手,便是快、准、狠,直接将一件可能会引爆朝堂的大事,轻飘飘化解于无形。
“让韩书回来吧,太子府詹事非他莫属。”赵苏点了点得运,让他安排人去请。
得运笑道:“那等韩詹事回来,可得好好敲他一顿。”
太子府是有属官的,而且是朝廷正式承认的官员,太子府詹事统领太子府宫臣,等同于大总管,说起来和在新村时干的活可能差不多,但身份可就差远了。
长公子的谒者也不过就是谒者,但太子府的詹事那可是秩二千石的重臣。
韩书从接到消息开始哭,一路哭回咸阳,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给了韩书第二次机会。
徐悠和李芹掩下心中失意,但他们也没气馁,太子府的属官不少,怎么算也应该有他们的一份。从太子到皇帝,日子且长着呢,慢慢走慢慢瞧吧。
收税一事一气呵成,办得漂亮,可是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满不是滋味了。像是将闾和静嘉,已经出发去了琅琊郡,但在出发前,也是送了贺礼的。公子高说了几句酸话,但更多的是玩笑,还是祝贺的心思占多。
年纪太小的,本身就没什么竞争力,压根也没想过自己能当太子,再想想如果自己上位,能不能拿出办法摆平诸方利益,也就酸一酸便罢了。
只有胡亥,心里的滋味是一言难尽。他的母妃是四妃之一,在后宫颇有地位。之前朝中的几个重臣对他也是另眼相看,李斯和赵高都曾教导过他,特别是赵高,颇有扶持他的意思。
结果不管是李斯还是赵高,都败在扶苏的手里,一败涂地。到现在赵高的府邸都是大门紧闭,下人们买菜都从角门出来,在外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活的就像灰溜溜的老鼠。
胡亥即没本事让两位重臣回归原本的位置,也没本事争这个太子之位。说道理他什么都知道,但道理归道理,情绪归情绪。
小酒喝下去,情绪一上头,哪里还记得这些,直接脱口而出,“刚当太子就将朝臣和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敢插手税收,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这句话就相当诛心了,虽然大家并不知道,秦皇的心思已经飘到世界尽头,就跟神仙似的,脚下的算什么,看不见的地方才有吸引力。
虽然话一出口胡亥就后悔了,拼命叮嘱陪同他喝酒的人噤言。但这句话还是传开了,赵苏倒没所谓,如果秦皇不同意,是不可能立他为太子的。
这话真正激怒的不是别人,是公子白。
于是,另一个小道消息,瞬间盖过这句话,成为咸阳人的新宠。
“你听说了吗?”一番挤眉弄眼。
“是不是亡……”
“亡秦者胡也,你们说这个胡到底是指谁。”
“不是胡人吗?”
“切,你相信是胡人,我可不信,胡人是打得过蒙将军,还是打得过杨将军,咸阳还有通武侯和章相坐镇,这俩可都是军神。”
“那你说是谁,难不成是个姓胡的人?”
“去去去,姓胡的人是能继承大统呢,还是能染指皇宫一步。你不知道某位公子的名字吗?”
“胡,胡……”
“嘘,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转身。
各种相似的对话,在咸阳城以汹涌的势态传开,每个人都在议论,亡秦者真的会是公子胡亥吗?可是说这话的人,也有道理,胡亥就住在皇宫,离秦皇和扶苏公子最近。
如果说机会,他确实有机会。
胡亥最初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有人编纂谣言害他。等他知道出巡时,卢生真的献上谶言,这件事亲眼见过的人不少,真想打听,还是打听的到。
“不,不是真的,是大哥故意的,他故意诬陷我的。”胡亥抓瞎般的大喊大叫,像极了那些喜欢闯祸,却无力承担闯祸责任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