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进来,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卢生,还有三斗手里捧着的龟甲,心中好几个念头闪过。
“听闻父皇抓到卢生,儿臣特来问一问,可要按原定的时间出海。”出海的吉日是请大祭司占卜过的,如果要改就得再行占卜。
“先不说这件事,你来看看这块龟甲。”秦皇开口,三斗便将龟甲递上,全程没有一个人开口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苏从容的取过龟甲,翻看一番道:“取一盆火来。”
等火一来,顺手就将龟甲扔到了火盆之中。卢生见状大惊,生生往火盆上扑,幸得两个侍卫将他抓住,这才没让他扑上去。可是火星燎着了他的眉毛,顿时让他的脸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可是没有人笑,卢生会不顾危险生扑火盆,至少从表现上来看,这块龟甲不像是他临时从哪儿弄来充数的。
如果这是天机,就这么烧了,那就太过可惜了。
秦皇赶紧道:“来人,水。”
一桶水泼上去,龟甲上裂出好看的纹路,一直以来祭司们占卜利用的也是火烧龟甲,然后用裂纹来断吉凶。
可是现在,谁也没看龟甲上的纹路,因为龟甲上慢慢闪现一行金字。
赵苏闭了闭眼睛,不用看他也知道,这行字写的是什么。
他早就猜到卢生想靠龟甲脱身,龟甲恐怕就是记载着谶言的载体。他知道这种关键性的历史进程,恐怕没法打断,无论他怎么做可能都一样,干脆扔进火里烧。
结果,谶言就这么浮现到龟甲上,但从卢生的表现看,他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看到谶言。极有可能这是云梦泽交给他的,只是他未能参悟到用法。
卢生用颤抖的声音念道:“亡秦者,胡也。”
在场的所有人先是惊骇,然后是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心里只喊倒霉,怎么被自己听到这种秘密,一点都不想听怎么办。
秦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亡秦者,亡秦者,他的大秦要亡了吗?
不可能,他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绝不。
胡,哪个胡,一定是胡人,那群匈奴。他就知道,这些人觊觎中原的繁华,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攻入秦国,占据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赵苏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他怕自己忍不住,不管怎么说胡亥都是秦皇的亲生儿子,而且赵高已经倒台,无力再扶持他登上高位。无论是兄弟相残还是父子相残,都非国家幸事。
秦皇一挥手,除了卢生和长公子,还有三斗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做何解?”秦皇问的是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声称自己寻到天机的卢生,一个是破解天机的扶苏。
卢生自己都不知道谶言的内容,此时看到早就惊吓莫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天机既然是对陛下的预警,自然该由陛下参透。”
赵苏拱手道:“合该由父皇乾坤独断。”
说完便告辞出去。
外头将闾和静嘉已经等着了,不用说,亡秦者胡也,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们。
赵苏叹了口气,然后一摊手,“这件事你们想叫我说什么?”
“胡到底是指什么?”总不可能将天下姓胡的人都给杀了吧,就是皇帝也不可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赵苏摇头,“全凭父皇定夺。”
反正他知道秦皇肯定会将帐算到胡人头上,打匈奴就打匈奴吧,反正他们人数稍多一点,就会不安份。
公子白在房间里等着大哥,他悄声问道:“是指胡亥吗?”
赵苏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你还跟谁说过?”
公子白皱起鼻尖,小模样很是可爱,却翻着和可爱无关的白眼,“你当我傻啊。”
“你这家伙。”赵苏作势要去打他的屁/股。
公子白笑嘻嘻的跑了出去,“放心吧,我只跟大哥说一句而已。不过我觉得不是,他可没这个本事。”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这群兄弟,除了大哥,没一个能打的。
“你给我回来。”赵苏冲他招手。
公子白警惕的看着大哥,双手往后挪,刚捂上屁/股,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足,改成双手自然垂下。
“有东西给你。”赵苏也是无奈了,孩子一大就是这点不好,不像小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什么好东西。”公子白闻言跑了进来。
“你还挺会给自己加词,我可没说过是好东西。”赵苏拿出来的是一本书,徐福刚给他送来的太公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