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说什么一码归一码,是件极其可笑的事。近百人关入廷尉府,为了活命这些人什么话不敢说。说出来的话,廷尉府要不要查办,不过就是陛下的一句话。
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为官一丁点问题都没有,不怕廷尉府来查。
说白了,乖乖听话,这一百来人死光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不听话,那这一百来人的死,只是起/点,还要死多少,不知道。
这种局面下,秦皇的命令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执行,出兵百越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赵苏感慨一声,这种大概就叫天赋吧。当皇帝的天赋,一般人学不来。
“告诉杨瑞和一声,我要把果酒的方子拍出去,让他帮忙组织。”
韩书一惊,“公子当真?”
“一个郡县只拍一份。”赵苏非常笃定的点头,“拍出来的钱,一部分拿来给九郡修路,一部分在九郡置业。”
韩书忍不住问道:“韩家想要参加,是否可行。”
“我不管是谁,价高者得。”
对于拍卖,韩书一点也不陌生,顿时咧咧嘴,“是,在下明白。”
至于公子为什么要拍卖果酒方子,他大概能追上公子的想法,各地都能酿酒,规模一大,果树总需要人种。这样一来,就能让农人多一笔收入。而酿酒坊办起来,总要用工人,付工钱。
虽然大头都让商人赚走,但怎么也得分润一部分利润出来。这大概就是公子所说,只有流动起来才叫财富,堆在仓库里的铜钱就是再多,那也是死物吧。
“阮功他们已经走了,咸阳那边来了数十人,都是关系不错的人家介绍过来的。”韩书问道。
“收下来,先出差看看性情。”赵苏没有提出见面,单独考核什么的,也已经很久未见了。
新村壮大到如今,早已过了求贤若渴的阶段,已经不是什么人来,公子都会亲自相见。
这些人进来,放到各处滚一滚,有些人跟得上,自然就成了新村的一员。跟不上,也就离开新村,继续寻找适合他们的地方。
就算成为新村的一员,也得经历攀爬,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才能得到公子的看重,再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才有可能成为公子的心腹。
韩书看完这次来的人,好几个都是才能极显之辈。若不是亲友涉及立后一事,恐遭牵连,怕也不会躲到新村避难。
“看来我的优势就是早啊。”韩书揪着自己的头发,有些不甘心。但很快他就找到开解自己的方法,“这叫识人之明。”
呵呵,比死读书可难多了。
重新开心起来的韩书,迈着轻快的步子让人准备马车,跟杨瑞和的谈话,当然不能随便派个人去,他得自己出马。
杨瑞和一心投入到筹款修路的大业中,拿到果酒的方子,不由大乐。配合着韩书举行了一场拍卖,每个郡县允许一家商人酿造果酒。随着方子划分下来的,就是他们售卖的区域。
咸阳的果酒仍由新村独掌,是不卖的。其余郡县越是繁华的地方,售价越高。
这场拍卖,给肃杀的咸阳笼罩上一层暖意。不至于所有的话题,全部围绕着这一百多人的下场打转。
而韩书在经历了许多人找上门之后才知道,自己幼时的几个玩伴,也涉入其中,被关押进廷尉府大牢。
可惜,面对对方家人的苦苦哀求,韩书只能坚定的摇摇头。他清楚自己的份量,绝不可能改变秦皇的想法。想要救人,唯有去求公子。
他更清楚公子的想法,如果今天是几个平民老百姓被冤枉入狱,公子真有可能插上一脚。
但自己签下名字,站错队伍的官员,公子绝不会同情。
如公子曾经所说的那样,从政就意味着高风险高回报。想要不冒一点风险就身居高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同样,为了爬上高位而做错了选择的人,也该自己承担后果。
不是说,赌对了就是你有胆识运气好眼光好,赌错了就是识人不清被人坑。政治就和赌博一样,愿赌服输尔。
用刑当天下起一场少见的大雨,韩书特意带着酒去刑场,给儿时的伙伴送行。一百多颗人头,当着他的面滚滚落地。浓稠的血水几乎将现场渲染成地狱一般的景像,大雨冲涮而下,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红色的血混在雨水里,在地面流淌,直到目光尽处,仍是一片赤红。
韩书莫名的想到公子曾经说过的话,皇权是一只怪兽,坐上去的人无一不被吞噬。自此,帝王就是帝王,不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