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公子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操心这些,好像有点无聊。
赵苏的目光转到蒙梨捏在手里把玩的毛线团上,窗边的贵妃榻上,架着一张小几,上头摆着毛线针和更多的毛线。
“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是说织起来特别难吗?所以想试试。”蒙梨有些无聊的捏着毛线团。
新村的日子已经比咸阳好太多,她有地方可以散步,可以坐着牛车去看花,还能站在池塘边,指挥人去采摘荷花,现在是莲蓬。
可就是这样,仍然觉得日子过的十分无聊。帐册这些东西,水娘早就不让她碰了,怕她伤神。来陪她说话的妇人吧,不是说不好,但让人家放着家里的事不管,跑来给她拍马屁,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有时候吧,我还挺羡慕小月宝珠他们的,还有大月和红鸾,他们真正热爱着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着激情。我还看见小月刻在竹简上的誓言,要在一年内练好刀工,做出真正的文思豆腐。”
“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对吧。”蒙梨带着希翼的目光看着赵苏说道。
他当然能明白,这不是矫情,也不是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就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不用奔走就能拥有稳定而优渥的生活时,就会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以及思考
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又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苏认为,无论是说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还是说要做一个更好的自己,都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多观察观察身边的人和事,找出你觉得应该改变的事,然后就去改变他。”事实上,只要有事情可做,这些自我疑问,就会自我升级。至于你能从中得到乐趣还是教训,那纯粹要看你自己。
蒙梨想了想,“比如说一个新村。”
“是,比如一个新村,和更多的新村。”赵苏微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真正拥有蒙梨的,就算真正的扶苏回来了,也抢不走。
“公子早就遇到了这样的疑问,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提点,自己找到了出路。我也不能被你落下太远,否则又该被人说配不上扶苏公子了。”蒙梨吐了吐舌头,自嘲道。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赵苏认真的说道。
“好巧哦,我也是。”不管外头的声音怎么说,蒙梨从来没有对自己失去过自信,她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其他人统统不懂得欣赏。但是没关系,公子懂得,就够了。
两个人头碰头,在窗前笑的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傻子。
姬无忧送来了整套的婴儿毛衣毛裤,和赵苏当时讲过的设想一模一样。水娘拎着毛衣毛裤爱不释手,不停的拉扯着领口袖口的位置仔细观察,“原来是这样,懂了,我懂了。”
“水娘找几个手巧的,让姬无忧教给他们,他们再教给新村其他的妇人。这些毛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没事干的都给我打毛衣去。”
“喏。”
水娘应完公子的话,又给姬无忧道谢,“多亏了姬先生,不然老妇夸下的海口,就真圆不回来了。”
姬无忧点点头,便命书童推着他离开,人一多,他就不想多呆。
水娘学会了织毛衣毛裤,还没出生的小公子就多了数不清的毛衣,涵盖了所有颜色。还给蒙梨织了一条大红色的披肩,说是天一凉就可以派上用场。
很快,新村几乎看不到一个闲人,那些喜欢围在大树下头说话聊天的老婆婆,都人手一副毛线针,一边聊天一边戳毛线。
新成立的毛线坊,就是从纺织厂拿到成品的毛线,教会每一个愿意从事手工编织的妇人,然后将毛线发放给他们,规定款式和大小并定下时间。到了时间收回成品,付出一定的报酬即可。
这种不需要固定时间,人人都可以做的活计,大受欢迎。老到眼睛还能看得清毛线,小到手能拿得动毛线针的,都加入到编织大军里。
姬无忧很不解,“发明一台编织的机器,应该不会太难。”
比起手工的速度,不知道要快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不明白。”赵苏很少见的没有解释。
姬无忧偏头去看他,“我妹妹晚生几年,就好了。”
她就不会进宫,而是在新村,做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纺织女工,说不定还能养活他。能够养活自己的女人,就能挺直腰杆,要求男人更加公平的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