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梨苦笑道:“妻子就该全心全意服侍丈夫,丈夫就可以随意纳妾,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公平,蒙梨很想呐喊,但她知道规则就是这样,无论你怎么想,都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转。更何况,她觉得不公平,那些投胎到农家的女孩又要跟谁去喊不公平。
根本不知道妻子在星楼里煎熬的赵苏,接过品淑递来的匣子打开,里头轻飘飘的放着一张绢布。展开一看,写的竟然是生辰八字。
品淑心里有些着急,公子已经看到她的脸了,可是从眼神里却看不出特别的意思。是他不明白吗?还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一咬牙,直接挑明道:“这是奴家的生辰八字。”
女儿家的生辰八字,一般只在嫁人的时候给夫家合吉凶所用。除此之外,是不会示人的。这个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她不信公子还不明白。
赵苏其实在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明白了蒙梨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他接过生辰八字,之所以半天没吭声,是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对方不是丫鬟下人,而是蒙氏的族女,是奉老夫人之命来的,否则喻氏也不会带上他们,他生气归生气,总不可能打杀了扔出去。
没想到对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这么说跟自荐枕席又有什么区别。
赵苏“呯”的一声合上匣子,声音冷淡道:“老夫人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喏。”品淑心中忐忑,不停的想,这到底算不算成了。不安的回头看一眼公子,看到公子正在低头看匣子,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心中充满了雀跃。
品淑抱着匣子出门的时候,偷摸着像个做贼的,这会儿回来却骄傲的像个公主。
她特意去品薇的房间敲门,门开了她却不进去,只站在门口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咱们姐妹一场,怕是要就此别过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道:“留给你做个念想吧,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人拿着珠子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品薇默默接过珠串,默默看着品淑离开,又默默关上门。
客人开始告辞,蒙梨站在门口相送。等所有人都走了,她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想迈步跨过门坎,可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挪都挪不动。
就这么倚靠在门框上,微微抬头想将眼里的泪逼回去。
“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一起去看看母亲。”赵苏走过来,身后跟着得运,得运的手里捧着一只匣子。
蒙梨的手被公子牵住,她的手曾经无数次被公子牵过,心中的情绪总逃不过娇羞或是喜悦。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公子牵住她的手时,她会僵硬的像木偶一样,心中也只剩下悲凉的底色。
赵苏替这个时候的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性不能解放生产力,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就永远不可能和男人平等对话。
就连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彪悍的蒙梨,也无法挑战父系社会定下的规则。
想到这里,赵苏的手加大了力度,却什么也没说。
蒙梨默默的跟上,死死咬住嘴唇,她知道,一旦她开口,后果可能无法挽回。
喻氏的桌上摆放着几样小食,是厨房特意端来的,喻氏一口都没动。正准备让丫鬟们撤下去分食了,就听说公子和女儿过来看望她。
“公子怎么有空过来,我都跟梨梨说过了,让公子尽管去忙,不用特意招呼我们。”喻氏面带笑容,蒙家人从上到下,哪个不喜欢扶苏公子,哪个不羡慕她的女儿嫁了个好夫君。
可是这回的事,怕是要让女儿和她生分了,喻氏心中苦闷,但身为蒙家大妇,又怎么能说蒙家的不是。
“母亲说的哪里话,昨天是怕您舟车劳顿,这才没来打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来给您请安的。”赵苏说话的时候,会看别人的眼睛,而且无论语调和面部表情,都会让人感受到十二分的真诚。
喻氏此时也感受到了,再看他一直牵着女儿的手,心里多少安慰了些。
赵苏让得运上前,自己接过匣子递给喻氏道:“我有一事不明,想向母亲请教。”
喻氏看了一眼匣子,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匣子也是她准备的,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是品淑的生辰八字。
她脸色有些苍白,艰难的开口道:“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若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