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王妃打懵的定阳王脸颊发红微肿,也不再撒泼,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妃:“芝芝……”
刘王妃面若严霜,眉目冷冽,反倒漂亮得像一幅画,只是嗓门放开,单手扶腰,气势却犹如陷阵杀敌般瞪向自己丈夫:“姓姜的,你要是再胡闹,今日定罪,明日你问斩,后天我就大着肚子改嫁!孩子生出来姓别人的姓,你做鬼都别想见我们娘俩一面!”
禁军纷纷后退,连徐照白都傻了的表情。
“芝芝,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坐……快坐……”
然而被老婆当堂扇了两个耳光的定阳王姜苻却带着哭腔,委屈得什么似的,伸手去扶刘王妃,想让她坐下说话。
刘王妃猛地甩开他递过来的手,瞋目怒音:“姜苻,你去马上给我坐下!我不开口,你不许出声!”
“好好好,我坐……”
姜苻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八尺高的个子,缩手缩脚,似是真的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与方才的暴怒狂躁判若两人。
所有人都看呆了。
堂上寂静无声。
按照妇训,当堂抽老公嘴巴子,那是可以七出的,而显然定阳王姜苻没有要出自己王妃的意思,反倒积极配合,甚至还让她老婆保重。
刘王妃的壮举使得堂上终于恢复了审问的秩序。
徐照白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的反应也是目有震慑,无有开口。
收拾完不老实的老公,刘王妃开始整顿过堂现场。
她一手扶腰,逡巡几步犹如巡查,美目里的冷冽严光毫不客气扫过在场每个人,边踱步边道:“段通判上次说我是市井泼妇,他还真说对了,我们市井泼妇,就是这么管自家男人的,怎么?没见过?大人们从前没见过,现下可开眼了!也不用谢我!”
然后,她看向了御史徐照白:“徐大人,您在等什么?继续问,我来回答。”
……
梁道玄是躲在百姓的牛车草垛后入的城。
百姓是他路上所遇。那是一户丹州殷实人家,女儿嫁到了邻地峨州州府青宕城里,得知凌汛来了,一家人慌忙收拾东西探望,生怕女儿这边缺东少西不能度过难关,于是备下粮食和铺盖足够一季所用,由姑娘的哥哥驾着牛车带着亲爹赶路至此。
梁道玄在路上帮他们指路,因衣衫褴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对父子还借了他一件旧短衫,梁道玄随身已经无有银两,原本衣衫腰带还留了一个金镶玉的犀角带扣,他取下来答谢二人,并谎称自己是落难商旅,想回城寻找家人。
他会说峨州土话,口音正宗,父子一听便信,因这峨州口音极其难学,外地人也没必要学这不怎么通商地界的土话,除了本地人,旁人又怎会?
而过城门时,梁道玄假装不适,躲在车上,好在因御史在城中,又有安置灾民流民的措施,只要有人认亲,便能无牒入城。
梁道玄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出发的青宕城。
他不敢贸然露面,街道上又都是巡逻的衙差,回去馆驿怕是自投罗网,身边除了白衷行,没有一个切实可信之人,就在他思索之际,忽得听人议论,今日州府衙门开堂,正是过审定阳王!
这么快?
他走得腿都要断了,骑马半天的功夫走了将近四天,回到青宕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即将错失良机。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
他必须尽快赶去州府衙门,并且保证人身安全,如若此时现身,州府衙门前的人怕是一点声音都不会让他出现,立即让他变作真的遇难。
梁道玄绕出小道,见了几个孩子在嬉戏玩闹,他们围着一个卖膏糖的小贩,小贩见他们转了许久不拿出铜板,不耐烦的驱赶。
“我给他们一人买一块。”
梁道玄的出现让小贩和孩子都瞪大了眼,他在这样惊异的注视下,拿出之前那对父子给他的十几个铜板,在放到小贩手中。
这些足够买一大块完整的膏糖,小孩子都欢呼得跳起来。
“不过你们不能白吃,得帮我去喊一个人出来。”梁道玄笑着说道。
“我们去!哥哥要喊谁?”
刚刚切成小块的膏糖上又撒了一层糖粉,金黄衬着银白,散发甜腻的香气,这些小块膏糖被油纸包裹,大大一份,被梁道玄托在掌上,看得孩子眼馋心热。
“你们去唤一个叫国舅爷的人出来。”
“去哪里找他?”
“衙门附近,他在那边住。”
“怎么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