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小刀给他将腿上伤口划开放出黑血,撒了许多刀创药。
掀开他的袍摆本想扯块中衣布包扎,结果发现他的中衣也很脏,最后只得一脸心疼地撕了自己的细棉中衣。
包扎之后替他拿了脉,脉象依然紊乱,呼吸还是很粗重。
无计可施,扭头看那溪水流淌,便将他半拖半抱弄到溪边,利用清凉的溪水降温。
因他中毒又放了血,不敢将他扔进顺着往山下流的溪水中,而是弄到了拐弯处一条断流附近。
这样也偏离了下山路线,村里猎户们下山时便没有看见她。
可此时天色越来越暗了,男人还没有醒过来,她也不能回家去,怎么办?
山下喊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燕娘急得额头冒汗。
她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不管,可若是让人知道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这里呆着,像什么样子?
林燕娘没有办法了,只能将上身泡在溪水中的男人往回拉扯,想将他先藏起来,应付了村里人再说。
谁知那男人却突然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刚睁开的冷傲星眸却随着剑眉微拧……又闭上了。
格压在林燕娘脖子上的胳膊,也因为男人的再次昏迷而松开。
身上的重量压得林燕娘差点闭了气。
更该死的是,男人冰凉的唇自她的唇瓣上扫过,滑向耳畔,鼻息却平稳了许多。
“燕、燕、燕娘?”
“你!你!你!”
“你竟然……”
“哪里来的男人!”
“姐!姐!”
“姐!呜……”
林燕娘刚缓过气,正抬手要推开身上的男人,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慌失措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就来到了面前。
“……”林燕娘扭头看过去,顿时欲哭无泪。
——林燕娘捡了个男人回家。
这消息随着猎户们下山,根本不用传播什么,就在村口聚集等待的村里人惊诧、狐疑的目光下,已成事实。
昏迷中的男人是林老六背下来的,尽管林燕娘解释了原委,但大家的反应却是很沉默。
最后林燕娘也沉默起来。
只有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紧紧牵着她的手,一直在追问那男人的身份、来历,为什么受伤了……
林燕娘自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村里人嗡嗡地议论声,从村口一路跟到家中。
征得林平安的同意,林老六把昏迷的男人背进西边放杂物的偏屋,放在草堆上。
王村长领了村里郎中过来。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怎么伤得这么重,会不会死啊?”
“应该不会吧,在山上可是能把燕娘扑在地上,有力气呢……”
想到山上的事,一同上山寻找林燕娘的人,便都噤声不敢说话了。
这事要传了出去,燕娘还怎么见人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担忧地朝站在偏屋门外的姑娘望过去。
“哎,你有没有发现,燕娘那衣衫有些不整齐?”
“是吗,她哪趟下山不是乱七八糟的?还脏死了!”
“嘘,你们别猜了,小心让别人听见,那汉子腿上绑着的不是一块布呢?”
眼尖的妇人打断身旁交头接耳的两个妇人,却加入了议论的队伍。
“诶?难道燕娘撕了自己的衫子给野汉子包扎伤口了?”
“那野汉子当时是清醒的么?燕娘问清楚他是谁了吗?当时发生啥了……”
两个妇人大吃一惊,于是不明来历的男人,直接变成了野汉子。
第3章 野汉子
院子里嗡嗡的议论声响着,林燕娘连头也没回。
会弄成这样的局面,她在山上时就知道了。
谁让那时,她会好死不死就被一个昏迷的男人扑倒在地呢。
还让村里那么多人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也看见了。
“燕娘,有方郎中在呢,你别担心了,过来洗把脸,歇一歇。”
林燕娘的娘亲林宋氏走过来,把林燕娘拉去厨房那边。
厨房门口一只木墩上,搁着一只小木盆,一条灰白色帕子搭在盆沿儿上。
林燕娘在溪边洗过脸,此时并不狼狈。
只是拖抱昏迷男人时,身上沾了尘土,被男人扑倒在地,头上又沾了几片树叶。
尽管她解释了怎么回事,但那一扑,将所有真相都给淹没了。
真相变得不重要。
林燕娘见娘打的是热水,没有说什么,就摘下牛皮护腕,将袖口卷了卷,拧了热帕子敷脸。
温暖的帕子盖在脸上,脸上才露出疲惫之色。
这是当着爹娘和弟妹们不敢流露出来的情绪。
她才十五岁,刚刚及笄,本该是说亲论嫁的年纪。
但猎户的女儿最好嫁的,还是同样当猎户的后生,一般种田人家,都不敢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