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倒没问什么,孙梁游泳回来,正兴奋呢,站在厨房门口,边看姆妈炒小菜,边手舞足蹈地讲他们去了以后,服务员给他们拿了泳衣、泳裤,游泳圈,带他们换衣服,给他们送吃的、喝的,可热情了。
*
方季同拎着三个空瓶子等在电梯口,正要下楼,去附近供销社,帮姆妈打瓶醋、酱油和一瓶散装黄酒回来做菜。
见电梯升上来,栅门拉开,褚辰抱着昭昭,领着三人步出电梯,为首的男子,三十多岁,头发浓密,五官突显,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穿得随性潇洒,扭头哄昭昭的声音带着港腔。
他身后是位十七八岁的姑娘,衣着虽然光鲜,却少了些气质。
最后迈出电梯的男子,足有一米九,一身名牌运动装,眉眼凌厉,气质冷凝,却突兀地一手拎起个化肥袋子。
目光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方季周跟褚辰笑道:“有客啊?”
褚辰点点头:“有空来家坐坐。”
“好。”方季同应了声,走进电梯,下去了。
史大智没在意这点小插曲,随着离褚家大门越来越近,他紧张地掏出小镜子,对着自己这张俊脸照了又照,“昭昭,你跟伯伯说实话,我是不是比三四月份更帅了?”
分别大半年,昭昭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形容词上“肥头大耳”。
若不是她还认得二妮姑和秦叔叔,方才在俱乐部,对着这位突然冲过来抱着她叫昭宝的,她差点大喊“人贩子”了。
“史二伯,你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老帅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说着,史大智拉开羽绒服拉链,撩起开衫毛衣,拍了拍自己练出来的四块腹肌,“看!漂亮吧?”
褚辰伸手捂住闺女的双眼,瞪他:“注意形象!”
史大智一愣,“不是,褚同志你这思想是不是狭义了点,方才昭昭和她的一帮小朋友,在游泳池游泳,那三个小子,可是只穿条小裤衩,露出来的肉可比我多多啦!”
“你跟孩子比?”褚辰鄙视地瞟他一眼,握住门把手,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邱秋捧着块切开的蛋糕,边吃边喂航航,看到随褚辰进来的三人微怔。
不等邱秋开口,史大智已几步冲到她面前,捏着小镜子,翘着兰花指,转了两个圈,脚步一旋,侧身停在邱秋面:“当当当……猜猜我是谁?”
邱秋抽抽嘴角:“你应该拿把团扇。来个罗扇轻摇,半掩娇容,眼眸流转生波,顾盼间,似有千言万语,撩人心弦。”
史大智兰花指一翘,小镜子轻轻拍向邱秋,娇媚媚来了句:“讨厌——”
邱秋抖了抖,一阵恶寒:“秦助理,你家老板咋了?”
“在山里行走时,遇到一位老艺术家,史总跟着学了段《玉簪记》,说是想在茶楼里添些戏剧表演。”
秦尧话落,史大智已抬手做了个起势,摇着小镜子唱了起来:“‘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怎么样邱大夫,能听吧?”
邱秋放下蛋糕小叉子,拍掌叫了声:“好!”
秦尧有点没眼看,邱大夫真会见风转舵,一听事关茶楼经营,立马变了脸色,“麻袋放哪?”
“都是什么?”青丫问道。
“四川熏肉、熏肠、熏鱼,腊肉、腊排骨、腊猪蹄、冬笋、晒干的菌子,蒙顶山茶、四川红茶。”
二妮递上礼盒,跟着道:“蜀绣挂画。”
青丫指指厨房,示意秦尧将麻袋提进厨房,随即接过礼盒,打量眼二妮,笑道:“半年不见,二妮又漂亮了。”
二妮亦打量着青丫,她认识的青丫,因为家里穷,天天下田干活,经常穿着身打着补丁的土布衣服,是个灰头土脸不起眼的山里姑娘;而眼前的女子,纤腰柔柔,笑容坦然,说话轻声慢语带着点书卷气……她真的是青丫吗?
二妮这一刻,尝到了嘴里的苦涩,她知道,点化了青丫的是“邱秋”。
一如当年对她的影响和改变。
“青丫姐变得我都不敢认了。”二妮笑笑,掩去眼里的失落,转头打量眼屋内的温馨布置,抬脚走到邱秋跟前唤了声“姐”,俯身逗了逗一旁婴儿车上的航航,掏出对银手镯便要给航航戴上,结果袖子往上一捋,露出了航航手腕上的镯子。
比她找人打制的分量重,款式漂亮、寓意好。
讪笑了下,便又将镯子装进红色的绒布袋里,放在了航航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