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哭得双眼通红的李载雪,优哉游哉双手插兜的燕义,几日不见脸上怎么又多了一条疤的羊曜,没想到平时很沉默但居然也会气势汹汹的于卿……
呜呜泱泱的人堵住了福利院门口。
观千剑没忍住后退了半步:“……干嘛,踢馆来了?”
观千剑身边那个熟悉的仿生人上前来询问大家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事情,李载雪一看到它就又开始掉眼泪,「王多肉」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脸。
庞湛踮起脚,手指快要戳到观千剑眼睛里:“快说,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她?”观千剑听到这个问题,便意识到不止自己一个人忘了一个人,她站在原地,双眸垂视着庞湛,似是在思考,也似是回不过神。
“对!”庞湛的手有些发抖,她紧抿着的唇瓣泛白,“她在哪儿?”
看来庞湛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观千剑想。
她灰色的眼眸凝出的眼神像是黄昏后晦暗的最后一抹天光,下一秒就熄灭成黑夜。
她又一次把她忘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把她彻底忘了。
连同她的名字、样貌、声音、过往。
当观千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是庞湛握住了自己的手,而自己的手在对方的手里抖得不像样子。
“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吗?”观千剑张开嘴,声音滞涩,说着说着,她却笑了起来,是庞湛担忧的目光让她觉得很可笑,“像一群刚死了主人的小狗在雨天依偎取暖。”
“她去哪儿了?”李载雪松开了「王多肉」,疾走两步上来拽住观千剑另一只胳膊,“为什么我会觉得只有你知道她在哪儿?”
焦洲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李载雪的肩上安抚她,一边说:“我们联络了霍听潮,但她不接电话,也不已读消息。然后……在我们的……”
她蹙了蹙眉,垂下眼帘,似是连她自己也觉得这说法着实荒谬:“在我们下意识的第一个选择里,都觉得只有你知道她在哪儿。”
那一双双眼睛中涌现出的浓烈而酸涩的情愫让观千剑也失声,她喉结滚动着咽下喉咙里的哽咽。
“可我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但也许不需要想起她的名字。”燕义出声后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她扯起嘴角,“我们是靠本能认为只有你知道她在哪儿——
“那你也可以用本能找到她在哪儿。”
*
桌面上的闹钟在数字变换成五点半时响起了闹铃,芮礼悬空勾了勾手指,闹铃就停下了。
她一把抓起椅背上的风衣,边走边穿便要走出去。
屠十步坐在轮滑椅上双脚一蹬滑到了芮礼跟前:“什么时候让我去见见她?”
芮礼垂眸,盯着屠十步手心里转着的笔。
她刚张开嘴,对面屠十步的声音也与她同步说出口:“下次,有空。”
灰发女人冷笑一声:“又是下次,我看你永远都不会有空。”
芮礼被拆穿了也并不羞恼,顺势承认下来:“你知道就好。”
灰发女人张开双腿,将芮礼的双腿圈在她腿间:“今晚我就要见她。”
“你现在的状态太不稳定了。”芮礼伸出手,隔空点点屠十步心脏的位置,“在给你找到合适的心脏以前,见她?不可能。”
屠十步「切」了一声,无所谓地挑眉:“那很简单啊,你就跟在我身边,如果我要发疯,你把我杀了不就行了?”
“……我没那个闲工夫。”
芮礼跨过她伸直的长腿就要往外走,屠十步快速地收腿蹬腿,踩在墙壁上再一次拦住了芮礼的去路。
“你没那个闲工夫——”屠十步笑得眉眼弯弯,仰着头凑近了芮礼,“我有啊。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让我去见她,你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芮礼瞥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四十了。
她略有些烦躁地调整双脚重心,越看这屠十步脸上势在必得的笑容,她就越想挠人。
果然人类就没有好东西……
而她现在确实还需要用到屠十步,屠十步的异能和她目前的身体、心理状态都无比明显地在报告上叫嚣着需要李琢光的眼泪。
没人比她更清楚屠十步会有多疯。
毕竟当初判处她死刑的执行现场,那枚子弹明明都炸穿了她的心脏,她还可以靠自己的异能硬是维持血液循环。
——因为她身上破了个洞,那么多年来刻意不去修补好,于是她身体里的血液全成了体外的血,能为她所用。
她的幻想伙伴早在怪物巢穴那个任务里就为她牺牲过一次了,所以她本来应当在死刑时死去。
为了能保持着血液循环的状态,这五十多年来,她一觉都没有睡过。
要不然怎么说她是邪祟,换成一个正常人类早就该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