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哭:“妈妈呢?我要妈妈——”
总部保卫厅的队伍上前安抚小孩,还有学校的老师和保育员。
能看到熟悉的面孔,焦虑多少缓解了一些,可她们还是想要见到自己的妈妈。
“芮逸。”李琢光盯着镜头,背在背后的指腹摩挲终端屏幕,沉声道,“如果你在看的话,请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
李琢光如压舱石般沉稳的声音让嘈杂的现场一静,绷带缠绕的脸颊侧渗出一小团血,眼尖的人看到她腿缝间滴落一滴红色的血滴。
她抠破了自己手背上结好的痂。
右后方垂着眼睛的燕义欲盖弥彰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按照「微表情学」来说,她的眉头皱起了两个像素点,代表她想要表达关心,但在镜头下控制住了自己。
邓白风展示了幽灵船碎片被收容的视频,普通外勤适时将装着碎片的箱子推到这群人身后。
在片刻缄默后,有一道声音率先问道:“李琢光同志,既然你说你注意到了网上的舆论,那么面对九三零蛀虫论、李琢光蛀虫论,您如何看待此次巨大的晴山信任危机?”
李琢光看了她一眼,和芮逸发来的照片对上了号:“能产生信任危机的前提是大家相信晴山,相信我们,所以我们的职责就是绝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我知道有些同志质疑我们的救援速度,是的,没有办法在这个方面完全回应大家的期待也让我们很痛苦。
“但我们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可以折叠宇宙,一秒钟之内救出所有的人质。”
她垂下眼睑,在超清摄像头里,连她眼睛上烧得只剩三根睫毛都清清楚楚:
“正是大家的期待与督促,让我们更加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足,而在这之后,我们才能有更清晰的目标继续前进。”
见李琢光回答得很有条理,台下又爆发出各种问询声,交杂在一起,谁的问题都听不清。
邓白风板着一张棺材脸,燕义微笑着接过话筒,说:“各位,慢慢来。时间有限,一个人最多只能问一个问题。
“回程的这几天我们都集中精神在写汇报,后续会公开我们三个队长的汇报,只要是非机密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找到答案。”
记者群安静下来,燕义按照顺序点了一个前排举手的:“一个一个来,您先。”
记者扬起声音问道:“您的伤势看起来非常严重,为什么不使用医疗舱治疗?是不是故意想在镜头前卖惨?”
李琢光平静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想在回到总部的第一时间就向大家汇报情况,如果去医疗舱治疗,就赶不及了。
“我心里明白大家有多重视这一次的事件,再说——”她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受伤之于我们,就像呼吸之于生命,是家常便饭,大家不必过多关注,也不必论伤行赏,伤势轻重并非英雌模板的标准。”
燕义又点了一个人,那人问:“据说在任务中,孩子们的芯片曾经有过几毫秒的死亡判定,您对此有何解释?你如何向我们保证,这些孩子还是原来的孩子?”
李琢光的目光倏地变得锐利:“首先,我需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认知——每个人的芯片信息都是绝密的个人隐私,在孩子家长同意以前,我们谁都看不到孩子芯片的状态。
“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总部中枢被黑客侵入的消息应该会先爆上热搜。你的消息来源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下一个记者问:“你从来不使用你的星网,而且你做出回应的时机与芮逸软禁家长正好是前后脚,你是否早就预谋用自/残式救援来掩盖和芮逸同谋的事实?”
李琢光眼神坦然:“谁说我从不使用我的星网?”
她低头,调出一张虚拟屏幕,用一片黑色的马赛克马掉私人信息后展现在镜头前。
“我只是不喜欢发东西,相反,我很喜欢看。我也是个年轻人,不可能不用星网。
“我之前常看到有人抱怨事件发酵后总是拖着不回复,还有一个黄金24小时,所以我想着要是能早点回应,就能早点让大家安心。”
她调出几个短视频,最短的只有十几秒:“我在去飞船的路上紧急写了份稿子,拍了几遍,才拍出比较完美的一段。难道我不该回应吗?”
问问题的记者低头唰唰记录。
李琢光继续说:“至于芮逸……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无权评定她的行为,因为我目前也还一知半解,不知道全部真相。
“这一切还是交给干部法庭调查吧,我不希望我在这里表露的态度成为引导舆论的旗帜。”
再往后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刁钻了,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问题,也是怕等不及她们三个人的任务报告披露,所以提前发布消息打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