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被子整个掀飞, 从床上弹了起来,床板发出一声仿若重物落地一般巨大的砰响,扑到拉链边上伸手想要直接把床帐撕开,但高等级的床帐质量太好,手抖得试了两下皆以失败告终。
身后的「她」拖着窸窸窣窣的衣料声缓慢地爬过来,她撕不开床帐, 只能转而去拉拉链。
手心汗涔涔的, 冰冷的吐息再一次缠上了她的脖颈,生理性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掉,她大声抽噎,试图通过噪音把自己的室友吵醒,拉链脱手了两次才让她成功拉开。
刚打开了一个口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外钻,也不管头和脚谁先出去,伸手抓到楼梯的扶杆便直接腰腹用力翻滚下去,似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想要抓住她的脚踝, 她连忙再次用力。
力道过猛, 她的背脊因惯性重重地磕在楼梯上,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尾椎的疼痛, 便双手双脚并用地在地上疯狂刨动远离自己的床铺。
这时,睡在下铺的室友终于揭下自己的眼罩叫道:“戈焰你怎么摔下床了?”
她着急忙慌地掀开被子下床,鞋子只来得及穿好一只,扶着床铺边缘跌跌撞撞地走到戈焰身边:“你没事吧,怎么你有床帐还能摔下来?”
“我没……呜呃,我床上有个人!”
室友靠近她身边时带来的热量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两手紧攥着室友的手臂不放,把刚醒来还头晕目眩的室友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有个人?!”室友听到这句话彻底清醒了,她瞪大一双眼睛,紧张地在戈焰怀里翻身面对那个开了个小洞的床帐。
床帐的遮光效果很好,从下面看上去,那里头宛如一个会吸入所有光线的黑洞一般。
室友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手臂从戈焰手里抽出来,蹲在地上迈步。她没敢先靠近那边,而是贴着对面的床铺走,始终让自己面对戈焰的床。
她摸到这边床铺的爬梯,踩了两节上去,微微偏头,目光快速地掠过上铺仍然熟睡的身影然后再次定回戈焰的床上。
室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床上摸到熟睡人的肩膀,还是温热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用力摇晃起来:“小双,小双!”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那片床帐的开口看,咬着牙,用力却轻声地喊道:“冉飞双,快醒醒!!”
冉飞双沉稳的呼吸一顿,随后她不耐烦地深呼吸一次,:“干嘛,叫魂啊?”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尤为不详,冉飞双自己也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会被这音量唤醒一般。
室友还是没敢回头:“床!戈焰的床上有个人!”
冉飞双躺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才一下子坐起来:“有个人?女的男的?”
戈焰颤抖细微的声音从角落里弱弱地传出来:“女的……是一个鬼,她和我长得一样……”
冉飞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直接撑着床边的栏杆翻到地上,毫不犹豫地爬上戈焰这边的爬梯,打开终端上的手电筒,把床帘掀到头顶:“哪里有人?”
她侧身让开给喊醒她的室友看,床帘里面的确什么人也没有,被褥乱作一团,床单也满是被扯开的皱褶,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怎、怎么会呢……”戈焰仍然抱膝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双手捂在眼睛边上,“我真的看到了,没有骗你们!”
“是不是那个诡异人脸?”室友此时冷静下来,也想到了其它的可能性,“你上回在天女庙求的辟邪手串呢,没戴着吗?”
戈焰伸出手,那串深棕色的桃木手串就戴在她手里。
冉飞双挥挥手,重新上了自己的床铺:“她对你应该没恶意,不然在你逃出来以前就能对你下手了。”她盖好被子,面朝墙壁,声音中的困倦愈发浓郁,“没事的,戴好……手串就……没事……”
就算戈焰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她终究还是不敢回到自己的床帐里,谁知道那黑暗中还有什么等着她。
下铺室友也翻身上床,见戈焰仍然蹲在地上徘徊不定,她问:“要不今晚你和我睡?”
“可以吗!”戈焰也不等室友回答,便欣喜若狂地爬上了室友的床。
室友往里挤,给戈焰分出半张床铺和半张被子。
两个人面对面,戈焰面朝墙壁,室友面朝寝室。室友很快就睡着了,戈焰仍然没有睡意。
还好有室友近在咫尺,戈焰心中无比安定,加速的心跳和肾上腺素缓缓平复。
人一放松下来,困意便很快上涌。戈焰闭上眼,她觉得自己快沉入梦乡了。
一股冰冷黏腻的气息吐在她的后脖颈上,眼前分明已是闭上眼后的黑暗,却忽然有一片更为深沉的黑暗覆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