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光转动脑袋在纯白的办公室里看了一周,状似无意地说:“身为局长却支持一个刚来初潮的小女孩上位做总指挥,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
裴立群不动声色,搁在桌子上的手却悄悄收拢。
“还是说……”李琢光的食指轻轻敲打桌面,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目光巡视,“有什么特别的……”
“我知道了。”裴立群忽然厉声打断,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扥了扥西装外套,“你不是想去么,我现在就带你去,但只能你一个人去。”
——深紫色是井怜的应援色,三部支持井怜的人似乎更愿意将自己的政/治选票倾向展现出来,也许是因为支持晏妙阳的都会如黑市里的老人一样引起争吵。
所以大多数支持晏妙阳的人宁愿表达出「我暂时没有政/治立场」的中立倾向,也不会明晃晃地把白色标志物摆出来。
在民众选择井怜是大势所趋的情况下,裴立群身为局长却不公布选票倾向吸引好感便显得耐人寻味了。
不同于普通民众的心理,李琢光猜测裴立群因某些原因心中偏向晏妙阳,但不愿意放弃井怜方为了争取选票而可能做出的利益退让,所以挂出这么一颗苹果,打算引人上钩。
还好她猜对了。
其她三人留在行/政楼,李琢光随裴立群先去芮礼的宿舍。
裴立群长得并不高大,身高大约一米六出头,长发在脑后盘了个发包,随着她快速的脚步一颠一颠。
她的走路速度很快,饶是李琢光都差点跟不上,她们二人乘直达梯到达宿舍层,在纯白的走廊里拐了好几个弯,才站定在一间房门前。
李琢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里的走廊是纯白的,只有宿舍门边上会放着一盆盆栽,如同一个锚点。长时间地看着这些地方让她的双眼突突地痛,怀疑自己快雪盲了。
裴立群打开房门,这里房门的开启方式还是上下□□式的,弗一打开,便有一股潮湿的塑料味传了出来。
裴立群习以为常:“长时间不通风是这样的。”
李琢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自从芮礼离开以后,这间宿舍里就没再住进过别人。
“是芮礼要求的吗?”不抱什么希望,但李琢光还是问了一下。
裴立群果然假装没听见:“你只有五分钟。”
李琢光赶紧钻入房间里。
宿舍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清洁机器人突兀地停在房间正中央,仿佛是在它工作时突然给这个房间断了电。
李琢光看了一圈,确定宿舍里的监控是关闭的状态,用终端扫描之后也未发现监控和窃听装备,便先朝清洁机器人下手。
她有六十年丰富的拆家经验,找准接口咔哒一下,瞬间一个小型机器人就被她拆成两半。掀起盖子,机器人的两层单独内胆里干干净净,吸尘滚轮也是,不止没有灰尘,简直就像刚洗过没多久。
她快速地回忆了一下清洁机器人的内部构造,顺着她认为有可能的结构一路往下拆,果然在最核心的地方发现一张小纸条。
李琢光警惕地回头,站在门口的裴立群正拉着一个路过的程序员教育,没往她这儿看,听上去好像是程序员上班期间偷偷摸鱼溜回宿舍,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她没来得及看,便将纸条妥帖地收紧外套内侧的口袋。检查完机器人内部没有别的东西,便将零件留在原地,去翻其它的东西。
裴立群说得对,芮礼没有遗留下来的东西,宿舍里用过的日用品和床上三件套都印着中枢局的标志,抽屉、柜子里也没有多余的线索。
她以为五分钟不够用,但这宿舍的干净程度等她翻完才过了三分半。
宿舍里称得上线索的只有纸条,又是一张纸。
好像每一次见到「木浆纸」的时候,都会离真相更近一步。
她再次摸了摸口袋,确认纸条还在口袋里,谨慎地拉上口袋拉链才走出宿舍:“我好了。”
裴立群还在骂人,她没空回答,对着李琢光竖起食指,然后狠狠一指,颇有种「你敢烦我我就连你一起骂」的架势。
挨骂的程序员一张脸涨得通红,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李琢光在后面等了等,发现裴立群可能还要一会儿,便回到宿舍里,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打开纸条查看——
「你来的不是时候。」
是芮礼的字。
——芮礼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来?「不是时候」指的是什么不是时候?
这是错误的时机,她来得太晚或者太早,还是……还是什么,李琢光不明白。
这张纸条与某个记忆片段似乎毫无关联。
她将纸条收回口袋里,走出宿舍大门,裴立群在看表,见李琢光出来了,瞥了一眼地上零碎的零件,冷冷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