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黑叉的行为逻辑也清晰了。
它从提醒人们远离黑死病的记号,变成了主动带来灾难的蜚。
这一刻,李琢光才是真正放下心,先解决掉黑死病不会唤醒死种,因为死种本身就在活动。
不过,很难说将现有的黑死病治愈后,黑叉会不会重新将人感染。
陈戊捏着布料的手些微地颤抖起来,他藏在衣领下的脖子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织毛衣一般织出一块一块的黑斑。
黑死病的蔓延速度比李琢光想象中要快了许多,她表情凝重,让昙起云用手中的布料将有颜料的部分全部抹去。
没有用,那块干干净净的白布上还是闪烁了一下。
耳麦里陈戊的呼吸声粗重,带着浓厚的哮喘音,让人疑心他下一口气会不会喘不上来。
他有些站不住了,额头上冒出虚汗,忍耐许久,还是因疼痛而蹲下身去。即使蹲着时,身体也在不停地发抖,最后只好直接坐到地上。
芮礼说:“他的体温飚到39℃了,之前刚受过内伤,所以病毒入侵得很容易。”
李琢光眼神沉沉。
把黑叉全部擦掉也不算「破坏」,还能怎么办?
她回忆着来到登梅的所有记忆——还漏了什么?还有什么线索没用上?
……是那个吗?
第074章 暗杀她(十六)
不在员工名单的变异人还有人夫被刺杀的案件肯定用不上, 消毒剂带出幻境后就变成颜料喷瓶,大约可以认为当时放不进分子仪的原因是「死种预备役」。
再往后,如果幻境中她与陈戊所见不同的景象是在传达异象, 那么另一个双子幻境中, 柳一所见颜色颠倒的一切——
是不是指解决死种的方法?
那需要白色的颜料喷瓶, 白色的……
李琢光思考着, 若死种预备役是从她这里的幻境取出来的, 那么另一个用来杀死死种的喷瓶, 应当在柳一那个幻境的办公室一楼。
但是柳一显然是没有带东西出来的, 而那个幻境也因幻境异种的死亡而再进不去了。
走进死局了吗?
不可能。
李琢光抓住柳一细长的身体,把他拎到空中,蛇类深渊一般冰冷的眼睛与她对视,她问:“你现在能变回之前那个章鱼触手的样子吗?”
柳一歪了歪头,身体内部鼓出一个透明的鼓包,随后身体上每一个深灰色的圆圈花纹都鼓出一个包, 他整条蛇在李琢光手中扭曲, 最后那些圆圈相继破裂,破开的包膜如盛开的花卉一般展开,变成触手上的吸盘。
一层瞬膜掀起,金黄色的眼睛自吸盘中央睁开。
李琢光上下翻看灰色的触手,触手的尖端蜷缩起来,皮肤表层泛起浅浅的粉色。
“只有触手你还能喷墨吗?”李琢光问。
柳一出来时的形态是章鱼触手,后来才变成蛇,所以李琢光想着, 那形态里会不会有什么文章。
但章鱼的墨囊和喷嘴在腮附近, 就光秃秃一根触手没什么用。
柳一点点李琢光的终端,调出一个私人虚拟屏幕, 在上面敲敲打打。
「切开我,可以。」
李琢光:“……嗯?
“切开你?你还能活着吗?”
要是她一失手把一年一千万星币切死,她真要悔恨终生了。
「别切到眼睛,就可以。」
这李琢光倒还真不知道柳一生命力如此顽强,但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李琢光也不必再犹豫。
观千剑和芮礼拿出一个桶在下面接着,李琢光掏出刀就顺着颈环以下的肌肤割开。
柳一的尖端蜷起来,大概是痛的,但他很快就抵抗住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僵直起触手,让李琢光能切得更加容易。
论痛觉,柳一所承受的痛苦是常规割开血肉的几倍疼痛,只不过对曾经两三天就要全身换一次血的他而言,早就习惯了。
她切得很小心,脸部表情都因紧张而绷紧了,柳一吸盘上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琢光。
触手切开是与表皮一样质感的肉壁,里侧一滴鲜血也没有,却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血管脉络。
……她居然一根血管都没切到?怎么可能?
柳一控制着自己被切开的肌肉,将藏在最深处的墨囊挤压着送了出来。
他自己拔掉了墨囊与神经连接的地方,由于血管没有破裂,所以墨囊很干净。
墨囊很小一个,李琢光将墨囊拿出来,就见柳一自己合拢被切开的触手,一点一点地愈合起来。
墨囊是一个类似于小舌头的沙包型,也就李琢光大拇指那么长,她将柳一放到地上,单膝跪下,拿起小刀准备切开墨囊。
观千剑:“……我咋觉得,这个桶搞大了。”
李琢光也这么想,地上愈合到一半的柳一弹起来,伤口再度撕裂,他浑然不觉似地拍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