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没有继续说完的话语里,明晃晃透着这句回答。
贝特朗太懂了,他以前也这样干过无数次,将不知多少竞争对手送下这个权力与野心交织的舞台。
“………你这样对待我,就不担心被前进党报复?”
但他此刻连小命都被人拿捏在手里,只好暂且压下心底的憎恶与愤怒,尝试与对方谈判。
“只要你证明我是清白的,我也可以帮你保住那个纪德,怎么样?就说他也是被部下隐瞒之类的,反正大体上糊弄过去就可以……而我还能游说前进党,当他们接纳你、支持你……”
“你不这样做,他们也会支持我。”
兰波平静打断他的话,“毕竟,谁都害怕坐在这把椅子上。”
现在的前进党内部谁敢替贝特朗说话?是不是好日子活腻了,也想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
贝特朗咬紧牙,开始恨起自己为什么当时在成立DGSS上投了弃权票。
等了一会也没等来贝特朗坦白的兰波并不感到意外。
“从现在开始,你将会出于为了自身私欲而背叛法国的内疚,对我的任何问题都如实回答——除此以外,你什么也不想说。”
兰波将这段话逐字逐句的清晰陈述出来,像给某个概念下定义那般,客观而准确。
坐在角落的都德听见这句话,那双睁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被灯光笼罩的兰波,周身泛起浅淡的光芒。
——异能力【最后一课】,发动。
坐在拘束椅上的贝特朗张了张口,惊恐的发现自己原本想骂出声的驳斥临到嘴边却一转,变成“好的。”
而他的心底,当真莫名升起了一股古怪的内疚感!
见到能力起效,兰波朝魏尔伦温和眨了下眼。
与他默契十足的魏尔伦立刻打开手边的录音设备,沙沙的磁带转动声轻微响起。
“你是否知晓要求安德烈·纪德进攻敌方要塞的命令?”
重新看向贝特朗的兰波神情恢复冷淡,向他发问。
而察觉到对方想做什么的贝特朗,表情变得更为惊慌——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已经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大骂这个人在作弊了!
等等,不要回答,他不能回答,死嘴,快闭上啊!!
“是的,我知道。”
无论贝特朗的意识与理智如何抓狂,他都无法控制自己拒绝回答兰波的问题。
“你是否在知晓和平条约生效时间的情况下,仍旧要求总参谋部内的亲信制订并下达该条命令?”
“是的。”
“请提供那位亲信的名字。”
“?弗朗索瓦·西蒙。”
“你是否曾与前任国防部长的往来频繁?”
“是的。”
“你是否……”
哪怕有都德的[言灵]异能加持,兰波也没有直接抛出问题让对方随意作答,而是用引导性极强、仅需要回答“是”或“否”就可以结束的提问。
贝特朗几乎要哭出声来,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把自己彻底推向火坑。
等那一连串的提问结束,他几乎要歪倒在那张冰冷坚硬的金属椅背上,血、汗还有水混在一起淌了满头满脸,极其狼狈。
什么军人般坚强的意志,此刻的他就如同得知自己要登上绞刑架的罪犯,惶恐、畏缩与求饶挤满了他那张不复高傲的面孔,甚至变得十分滑稽。
“等再拿到纪德那边的供述,大体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拿到这份口供的兰波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和魏尔伦一起离开。
回头再让左拉搜查下他的家,找出点不干净的证据,整件事就能彻底结案了。
政府那边原本也不想搞出这么大的丑闻——总参谋长和前任国防部长竟然都是别国间谍!
但正好民众早已对持续数年、又始终不能获得大胜的战争很有意见,甚至连带这届总统的支持率也一直在跌。
既然如此,政府就可以推脱战争的失利全是因为间谍故意在暗地里动手脚,反而能将责任开脱出去。
而且,还可以宣传一下遭到诬陷、但在尚未酿下大错前就被政府及时出手挽回的战争英雄安德烈·纪德,能再添一波印象分、拉回支持率。
权衡许久,总统默许了兰波将贝特朗定为别国间谍这次特别行动,并在内部会议上表示对他工作的大力认可与支持。
有出身社会党的总统站台,社会党那边的政要自然也会满口支持兰波。
过了两天,安德烈·纪德及他的部下也在高先生派去的小队带领下,成功回到法国巴黎。
重新踏在祖国的土地上,纪德又想要落泪。
但身后已经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呜呜声,反而让作为指挥官的他稳住表情,回头去训这帮部下。